将近中午的时候,他们到了之前虞小文来过的那个山坳。再往前走,就靠近两年前和犯人接头的那个废弃工厂了。根据叶一三给的地址,他们要朝另一个岔路走,走一段,就会看见一个小窝棚。窝棚门口有一棵树,是棵很大的榕树。这个树干某方向有个疤,在那个树疤下,就埋着叶一三所谓的“重要的东西”。
他们走了一阵,果然看见了那个小窝棚,还有那棵树。虞小文绕着这棵树转了一圈,又果然看见了那个树疤。
“在这里!”他说。
既然如此,不管那个“重要的东西”是否真的重要,但至少这件事情是真的,因为叶一三不可能临时编出这种事。
大太阳下,吕空昀冒着冷汗,指挥虞小文:“你挖一下看看。”
虞小文在小屋里找了个生锈的破锅铲,蹲下,开始挖掘。挖了一会儿,他就瞥见在榕树盘错的树根之间,出现一个小盒子。他立刻多挖几下拿出来看。是个黑色的东西,外面用塑料袋多层密封着。
仔细透着塑料薄膜努力看,似乎是一个存储器。
他回身,把东西举给吕空昀看,带着笑容:“找到了!”
吕空昀看着他,也对他笑了笑。
虞小文呆看了会儿,站起来,走近他。
吕空昀收敛了笑容。说:“把它放到背包里。我们立刻回曼京。”
“什……现在?你歇会儿呗,明天回。两年了也不差这一天。”虞小文说,“这路太颠了,你伤口后面都渗血了。”
吕空昀已经转身走了:“别等到别人抓你。要是吕祺风都还好,如果丁家还有人在这边,出什么意外就不一定了。”
今天市局炸锅了。
军部的情报处监察人员吕二带着因执行任务而失踪两年的重案组三小队队长虞小文,直接出现在了市局门口,据说着若干据说是能证明虞小文身份清白的证据。
又据说,军部情报处主管此案的吕祺风在杜鹃岛处理案子,一直都没有回国。于是在军部指定审讯人员之前,虞小文暂时由市局直接就地接受监管。
吕空昀带着所谓的证据,和鉴证科的技术员,局长,一起离开了。而虞小文被要求在一间笔录室等待市局的接收指示。
虞小文在这间无比熟悉的房间里走动,看那些他熟悉的痕迹。两年其实是很快的,有些东西根本来不及变化。墙上的一个印子是隔壁组一个暴躁哥们摔凳子摔的,然后被粉笔一层层地抢救了下,现在看着还是挺白。像是那家伙边被后勤大姐骂得狗血淋头,边当众涂墙的事就发生在昨天。
他又走到窗口,看外面婆娑的树影。
甚至灌木也没有长大一些。跟自己上次来上班时候一样,呈现出刚被市政工人剃过头的精神样子。
他情绪复杂而低平地在心底涌动。看了会儿,他走回去,先坐在做笔录的警员那一方,想想,又站起来,规规矩矩地坐在了被做笔录的那一方。
“砰!”地一下子,门被撞开了,一堆人像爆米花一样崩进了房间,给静静沉思着的虞小文吓了一跳。
“师傅!”
“小文……真是小文吗!”
定睛看,是徐杰,陈子寒队长还有几个前同事,他们像饥饿的丧尸一样冲向了虞小文。
“哎,……哎!……”虞小文被潮水涌住,揪住,然后一张硕大的沾着闪光的脸怼到他面前:“师傅!你怎么还活着呢!啊!”
“屁话说的!活着不好吗?你闭嘴吧!”是陈子寒队长带着哭腔的声音,他扳着虞小文的肩膀猛摇:“虞小文!你这个挨刀的怎么会活着呢?啊?”
哭得像牛一样,站在人群后面一个人呜呜哞哞地捂着脸的,是他当年代替着去释迦的队员老王,“太好了,太好了哞呜……这真的是真的吗?队长还活着……”
哭着哭着就笑了,跟傻子一样。笑着笑着,又怒了。徐杰居然敢骂师傅:“虞小文!你他妈的!好好儿的怎么可以就这么不告诉我们?我天天一下班就哭我哭了好几个月你知道吗!他妈的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虞小文:“……”
他无言以对。哽着,最后只是咽下酸胀,笑着说:“这两年没人给你擦屁股,你学会自己擦了没呢?小子。”
这话不知怎么又触到了徐杰的痛点,他一把抱紧了虞小文,软下来,哗哗地哭。
“哥。”
“你起来,别一个人占着。”另一个三小队的同事拨拉徐杰,未果。徐杰说:“这是我师傅,你们只是同事而已。”
“你给我起来!”陈子寒猛揪他的后襟,依旧未果。大家又推搡起来。
门口又出现响动。虞小文从徐杰的肩膀看过去,是吕空昀,军部的军官,还有一些市局的同事,包括局长等。他们的表情看起来很难猜测,不知道证据看得怎么样。虞小文先跟局长打了招呼。
“李局。”虞小文想到自己欠他十七万八,呲牙给了他一个愧疚的微笑,“早知道就不乱认干爹了,没拿到抚恤金,还让您倒贴一大笔!”
“臭小子!”李局走进来,红着眼睛先给了他一个重重的拥抱。然后回头跟后面的吕空昀和军部的人说道:“那人就先放市局看着了。”
军部的官员点头表示同意。
虞小文没有被移送到看守所或者是其他什么地方,就被放在了市局里。他被暂时安置在一间临时拘留室里。同事们把本来简陋的房间给安置得很不错,钢制隔离栅栏里的那张铁床上,铺了很多被子,还放有一些书籍报纸。栅栏没有上锁,他可以在这间拘留室里溜达,甚至可以去隔壁笼间走动。每天的食物也都是后勤部的大姐从单位食堂里专门打的,必保证两荤两素。
徐杰更是在虞小文住下的第一天大晚上,出完现场一身土味就赶回来了,非说自己可以在这里一起住,好陪师傅聊天。虞小文连扯带拽用手推着脑袋才撵出去了。
别的好几人挤一间栅栏里的嫌犯们,每次都很好奇地往他这边看。
三天之后,有一个人去市局找了虞小文。
虞小文正在吃盒饭,他就站在走廊里端着吃,边吃边跟隔壁的嫌犯聊天聊得不亦乐乎:“嗯?你跟他关系很好?艹,那家伙还他妈欠我钱呢。现在他干嘛呢?什么,结婚了?都生孩子啦!?什么时候的事?真的假的,他还找了个班上?行行行……那钱算我随份子了。哎你也跟人学学,别再……唔咳咳……”
他边说边吃边转头,看见正在几米远处正在看着自己的陈小姐,米饭差点从鼻子里出来。
陈小姐是军务司陈司长的女儿,两年前虞小文逮犯人的时候正好碰上她和吕空昀吃完饭去停车场。两人还在吕空昀的车上交谈过,虞小文当然记得这个漂亮的高级Omega。
第二次见,是虞小文和吕空昀去顶层豪华餐厅吃饭时,碰见过陈小姐和她的哥哥陈见。那时候听他们聊天说,陈小姐对吕空昀这人很满意,但陈见通过在S之家的见闻,咬定说吕空昀是个变态,不许她跟吕空昀交往。
这个变态谣言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敲诈吕空昀,导致其为了摆脱敲诈而在S之家帮自己执行任务造成的。
总的说来他就见过陈小姐两次,而陈小姐只见过他一次。现在她突然出现在这儿,十分违和,也让虞小文有种紧张感。
因为想来想去,两人之间的交集也就是那一个人。
两人回到了虞小文的单间。虞小文看看光板长条木凳子,立刻邀请人家坐到床上:“您来这边坐,这边干净点儿。”
陈小姐坐在床上,虞小文就掸掸长条木凳的浮尘,坐在上面,端正身体看着对方。
“虞长官。好久不见。”陈小姐说。
虞小文窘迫:“已经不是长官了。叫我虞小文就行,陈处长。”
陈小姐打量他:“你看起来比两年前气色好多了。”
“这两年身体是好了不少。”虞小文没细说,而是好声好气地问道:“陈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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