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
深受耶林天赋侵蚀,锁链将碎的陈默。
没错,丹朱此次进攻,目的并非团灭对方所有人,她清楚,这难度太大,短时间内是很难做到的。
但是她有耐心。
非常、非常有耐心。
她会耐心地、一个接着一个地杀掉里面的每一个人——第一步,自然是要从他们中最薄弱的位置、最脆弱的一环切入。
陈默反射性阻挡,伴随着金属铿锵的撞击声,锁链扭合成壁,在千钧一发之际堪堪挡住这一击,可惜,哪怕他的反应再快,也抵不过丹朱的处心积虑。
“咔……咔咔……”
锁链上的裂纹飞快加深,然后——当地一声四分五裂!!
陈默瞳孔扩散,咳呛出一口粘稠黑红的鲜血,他踉跄后退半步,光芒渐散的眼珠深处倒映着近在咫尺的花枝,只差最后一寸,就能割开他的咽喉。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所有人都分身乏术。
无人出手。
无人救援。
可是,奇迹出现了。
尖锐的花枝停留在陈默咽喉前一寸的位置,它微微颤动着,可是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前进半点。
一束细细的、灰白色的烟丝绕在其上,居然生生止住了它所有的动作,迫使它停留在空中,轻轻颤动。
在这样等级的战斗中,毫厘分秒之差,一切都会天差地别。
不过只是一瞬停滞,但对于他们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陈默被抢到后方保护起来,阴影回防,将刚才的裂隙一层层加固,不再给类似的把戏任何可乘之机。
“……”
丹朱的表情猛地阴冷下来。
她扭过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雨果。
“你什么意思?”
雨果垂下眼,再一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然后将已经燃尽的烟蒂丢在脚下,用皮鞋的鞋底碾灭。
脚下堆着三四个同样碾灭的烟头。
“亲爱的……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丹朱的脸上绽放出灿烂无比,但却冰冷无比的笑容,血红色的花枝在她的身后再次聚集,犹如无数狰狞蠕动的触须,张牙舞爪地缓慢膨胀,“好吗?”
“……”
雨果抬起眼,直直地看向丹朱。
他没有正面回答丹朱的问题,而是缓缓开口。
“在那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耶林对你而言,究竟是什么?”雨果缓缓上前一步,问出了一个和现在的一切都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丹朱冷笑一声:“你还没有认清现状吗?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任何——”
“告诉我答案。”雨果再次上前一步,那双不近人情的灰色双眼深处,似乎还藏着专注之外的其他情绪——偏执的,疯狂的,复杂的,尖锐的——“告、诉、我。”
“……”
丹朱静默一瞬。
这短暂而沉寂的一瞬间,在这里似乎被拉长到无限那么久远。
紧接着,她咯咯地笑了起来,像是小女孩一样甜蜜。
“能是什么?”
丹朱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起来:
“当然是我最忠实、最贴心、最好用、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
她笑着,轻巧吐出尖刀般的字眼。
“狗啊。”
“………………”
四下一片寂静。
雨果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说谎的痕迹,但是……他失败了。
于是,他缓缓闭上眼。
名为绝望的灰色阴影在这一刻降下。
高大的男人静默的站在黑暗中,第一次,他的肩膀不堪重负地塌陷了下去,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存在彻底地压垮了。
在这一刻起,像是有什么在他的心里彻底死去了。
再无复生可能。
第701章
腐烂的花香,混合着鲜血的铁锈味,一同在无尽的走廊中蒸腾盘旋。
被血染湿的地面四分五裂,无数苍白扭曲的尸体层层累累,它们有的坠入裂隙,有的跌在地上,无数红色的花从中生长出来,以它们的身体为养料,开得疯狂而茁壮。
地面上的裂隙深处,隐约可见同色的枝蔓疯狂生长。
身材庞大的男人倒在尽头,胸口的大洞中有乌黑的血向外汩汩涌出,如果不是肩膀还偶有起伏,几乎令人疑心已经死去了,他一动不动地伏在地上,也没有对丹朱刚才的那一番对话做出任何反应——也不知道是不在意,还是已经没有能力去在意了。
不远处,雨果已不再开口。
萦绕成丝的灰色烟雾浮动着,遮挡住他的面容,像是一尊石质的灰色雕像,无声静默地立着。
而在这如坟冢般阴冷的走廊中,唯有最中央的那一道身影依旧鲜明冶艳,像是吸饱了鲜血一样,刺眼诡谲,令人不寒而栗。
丹朱笑吟吟地从雨果身上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像是已经对他失去了兴趣。
她抬起眼,目光重新落在不远处的黑暗之中。
“休息好了吗?”
她不紧不慢地缓步向前走去,似乎已经将刚才的受挫丢在脑后,声音带笑,吐出亲昵而致命的威胁,像是情人枕边的呢喃。
“那么,我们就可以继续玩了,对不对?”
阴影庇护深处。
“……操。”
季观垂下眼,咬紧牙关咒骂着,用袖子粗暴地揩着陈默嘴角涌出的鲜血。
但是,那鲜血却源源不断地一直涌出,滴滴答答地淌下,像是怎么擦也擦不净一样。
“咳咳——”陈默摇摇头,“别擦了,我,我没事。”
白雪站在几步远,一双黑色眼眸低垂着,定定地望着这里,神情似乎有些无措。
正在这时,温简言从后方大步奔上前来。
他表情凝重,紧张道:“怎么样?”
“放心,”陈默有些艰难地掀起眼皮,他扯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声音虚弱断续,“在拿到你的加班费之前,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无论他表现出来的态度是多么云淡风轻,但所有人心里都像明镜一般清楚……陈默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
明明袭击已经结束了,可是他身上的裂痕仍在持续地加深、增多——这是直接作用于人灵魂的损伤,不可逆、不可治。
他们对此无能为力。
巫烛垂下眼,金色的双眼如同平静无波的镜面,倒映着倒在地上的陈默气息奄奄的面孔,他的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
“需要我帮忙吗?”
“我可以让他死的没有痛苦。”
“……”
季观缓缓抬起头,眼眶通红,眼底燃烧着熊熊的烈焰,他死死盯着巫烛,刚刚才勉强培养出来的一点好感似乎此刻又一次荡然无存了,他咬牙切齿:“你说什么?!”
而巫烛并不觉得自己给出的提议有什么问题:
“我说我可以——”
温简言打断了他:“少说两句。”
巫烛闭嘴了。
“他没恶意。”温简言道,“我之前快死的时候他比现在还过分。”
毕竟,你很难指望一个非人类真的有什么同理心——或者说,他现在愿意给出这样的提议,本身就已经是一种让步了。
残酷、理性,但切实高效。
不过,这句解释对季观似乎并没有造成什么正面效果。
他深吸一口气,心痛地看了温简言一眼,虽然最后没有再说什么了,但是在那之后,他再扫向巫烛的眼神却变得更带敌意了,显然心里早已认定温简言跟着这家伙吃了不少大苦头。
“会长……”黄毛忽然开口,在其他人关照陈默伤势的时候,他始终在留意丹朱那边的状况,他的嗓音紧绷,几乎有些变调了,“丹朱正在往这边走过来,看起来、看起来好像又要开始发动攻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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