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这般的想法适用于寻常百姓家,在高门大户,官宦人家里根本就是不切实际。”虞明靖不自觉嘴角勾起,似是在苦笑,也像是在嘲讽不屑这种天真纯粹。
“哎……所以如今我也只好想想便是。”明徽也跟着笑了笑。他借着气氛中的沉重深深叹息后,继续把视线移到前方。
可惜夕阳日暮下的春风总是带着寒意,在门口聊天的姐妹二人已经跟随着众仆从进了里屋,只空留一架空荡荡的马车和小厮守在那里。
“算了,今日还是不要打扰人家姐妹相聚了,明日寻了机会再过来还玉吧。”明徽躲在柴剁后听了半天八卦,心里着实怪不好意思的。
虞明靖爽快的点了点头答应,只是两人离开的太匆忙,竟都没听到话音落下后,那一声玉坠儿落在地面上的清脆响声。
直到天际逐渐漆黑,明徽在一间客栈前停住脚步,意外瞧见自己空荡荡的手腕。
也不知是宿命索然,还是人生终究要有这么一遭。那块裹挟着生母徐妧儿一生的不甘不忿,厚重而步满荆棘算计的拼死一搏,悲凉,沉寂,晦涩,和大彻大悟后的悔意,都结束了。
“之后的路都会一帆风顺吗?”
明徽意识不住涣散,清醒时才发觉脸颊两侧湿漉漉的难受,鼻腔的酸涩让他恨不得失声痛哭一场。偏心里沉甸甸的巨石落地,该是欢喜的才对,却根本丁点也不觉得轻松。
作者有话说:
红楼梦里四大家族相互联姻,都是一荣俱荣,一损的关系。古代大门大户都是有牵扯的哈哈,高门贵女低嫁被虐待也是有实例的。
咪们如果有时间,可以从第三卷 开头重新看一遍,大概能捋顺一点故事内容哈哈!都怪我太能拖更了呜呜!!
第95章 人性是复杂的!
蓝玉最近很头疼,因为袭爵这件事。
在夜晚巡查营地后,他一个人靠坐在高大城墙的围栏上。抬头望向天空时,有千里银河及群星明月相伴,低头时空旷万里的疆土上有燃燃烛火,以及一队又一队负责巡夜的兵卫队。
国公爷的日子到底什么滋味,他没问过父亲,没问过兄长。但大抵是被孤独和寂寞倾覆的,因为一个人站在高位时,他的责任太深太重,已经容不下太多私情。
蓝玉近些天因为袭爵的事,跟父亲兄长在世时的亲朋老友书信往来,才隐约明白自己这个空降的爵位,其实起源于圣上对文武百官的制衡之道。
杨首辅是三朝老臣,快七十的岁数还精神矍铄的带领礼部小年轻们加班到深夜,听说是为了写一封要求圣上赶紧立储的奏疏。又听说圣上看了后龙颜大怒,命司礼监值班的禀笔太监批红时,在那份奏疏上画上一份大大的叉。
又又听说杨首辅不仅没气馁,反抗压能力越挫越勇,自己在礼部熬夜通宵三大宿后,又单独上了道催立储的奏疏,最后结果当然时被圣上无情撕成两半后退回内阁。
这种百折不挠的作死决心,真是令一众翰林学子和百官们汗颜,并在内心腹诽这首辅大人的保养之道真是宛如天赐,是不是偷吃了什么术士仙丹……
圣上拼不过这倔老头,又不能真把这种有名望有实权还忠心的老臣赐死或罢官。千思百转后干脆另辟蹊径,给这群气焰高涨的文官一个强势的下马威———暗自把一部分武官的地位提拔起来,让他们狗咬狗,疯狂内耗!
蓝玉作为之中的一员,国公爷的爵位突然强迫性的砸在身上,他蒙圈之余,满心疲惫无处诉说,满身伤痕新旧叠加,却收到了一文一武两家的来信。
周家是嫂嫂的娘家,宣宁侯府也是老派武将世族,这本属于他们周氏外孙的爵位被霸占了,说出去真是天大的笑话,那儿有叔叔抢侄儿爵位的道理。梁家是书香门第,说话到也客气有礼,斯文尔耳间说尽了礼法和道理,以及妻子梁其姝有孕是如何辛苦难过。
但他们结尾都在有意无意的询问,蓝玉,你到底要把爵位传给谁?
这些人精们甚至都不曾在书信中询问他是否身体康健,边关风霜苦寒,去年领军在前线突围时落下的伤有没有在春日复发。父亲母亲,兄长……那些真正关心他的人都不在了。
如今全家上下只剩下嫂嫂会拉着他的手,反复询问自己的伤情。而面对梁其姝时,他感受到的总是拘谨和不适,门当户对的姻缘带给彼此的好处固然是好处居多的,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才是最好的归宿吧。
可一把逐渐被岁月削薄的冷刀,上面补满伤痕,心力交瘁,又怎么可能给一个温润单纯的姑娘真诚和期待。梁其姝是个顶好顶好的妻子,善良大方,端庄有礼,高门大户里出来的千金小姐,眼睛里却总有着天真,亮晶晶带着发光。
蓝玉借着月色望向自己粗粝的双手,无力而深沉的叹息。
他也感受到了那抹灿烂的光嫁入蓝家后在一点点黯淡,甚至在经历这场长达一年的战乱风波中,彻底的被磨灭。
梁其姝刚嫁蓝家的时候特别爱笑。新婚之夜时他喝的酩酊大醉,一个人坐在喜烛前发呆,直到大半夜才想起要掀新娘的盖头。梁其姝都困得睁不开眼睛,僵硬的坐了几个时辰,顶着华贵沉重的满头珠釵,却还是努力挤出了个最体贴喜悦的笑容,羞涩中带着怯生生的害怕和委屈。
蓝玉真恨不得立马扇自己一个耳光。
借着梁其姝被小丫鬟们搀扶着去洗漱的功夫,他一个人坐在红色的帷帐中,凝望周围模糊的世界,只觉眩晕。
为什么人长大了,便开始身不由己呢……
睡梦中难免又想到心上人,他也是爱笑的,但那种笑是复杂和自苦的,从前还以为是狡黠,其实还不都是身不由己,别无选择,别无选择。
已经辜负了别人,对眼前人还是珍视才对。一夜凉梦,蓝玉醒来时,眼前梁其姝的笑容里的天真也好似增添了愁绪和疲惫。
“抱歉……真的抱歉……”
这是蓝玉对梁其姝说的第一句话,满怀愧疚。
如今想来,这两字好似在这场姻缘里打下烙印。为了逃避两人单独的相处,他新婚第一年的大半时光都在练兵场上消磨,后来干脆连着在边关待了几个月,再次回家时梁其姝只抿紧了双唇,双目里明明里含着泪水,却还是笑的好看明媚,好似两人间没有任何隔阂。
被哥哥嫂嫂连着骂了几天,蓝玉才缓过神来,和梁其姝坐在床榻间聊了许久。
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好不容易他们之间好像真的慢慢有了情意和在乎,一年后的硝烟四起,敌军突围,家破人亡,血亲接连离世……而后的文武党争,爵位承袭。突然而至的四崩五裂又把这份本该最单纯不过的感情淬炼的更加复杂和难堪。
宋国公府的爵位,传给谁都是辜负啊。
在城墙边上迷糊的睡了一夜,蓝玉醒来时看到边关苍凉的夜色在被晨光一点点吞噬殆尽,有些惨烈和决绝撕裂的美感。
他站起身拍了拍灰尘,从孤独中一步一步踏进属于他的磅礴世界里。
同样是一夜睡得清醒又迷糊,明徽借着晨起的微光,撑着下巴去打量一旁熟睡的虞明靖。
要说蓝氏年轻时也该是个明媚漂亮的姑娘,再加上虞老爹也还算风姿绰然的斯文外表,生的虞明靖眉眼深邃,唇色润泽,端正的好似水墨画出来一般。
可惜了,却是个腹黑的坏胚子。
不过俗话说的好,傻人有傻福。明徽默默安慰自己,乐观的心态固然不太聪颖有智慧,但条条大路通罗马,活的开心就好。
“兄长瞧半晌了,我脸上有花不成?”虞明靖像是故意般突然睁开双眼,只是嘴角勾着一抹淡淡的弧度,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松懒,没有任何的威慑力。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明徽松垮的里衣散开了大半,露出脖颈处大片白皙如玉的皮肤。他唇色如温玉,笑道,“你生的好,我多看两眼心里便畅快。”
“……”虞明靖腹诽论论长相还是兄长你更占优势,不过一觉醒来就被人恭维一场,难免脸红心悸,干脆起身唤值夜的小厮端进来洗漱用的热水毛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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