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严光龄和明靖的光,申老越发看重明徽,诚心将他拿子侄般对待。说来其实申老也是个可怜人,早些年白发人送黑发人,长子儿媳和长孙皆死在外任上,唯留了个小孙女儿留在身边慰藉。次子常年外放做实差,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竟学长兄留了个一对儿女放在老人家身边养着,也算让老父老母晚年不觉得孤单寂寞。
和这一家人了解深了,明徽渐渐也能出入后宅拜访申老夫人,几次吃茶用席下来,也见了养在祖父母身边的三个小调皮鬼。
这日见明徽明靖两兄弟来拜访,申老也没避忌太多,将人领到后院看三个小孩子和祖母围在火炉子前一起吃烤红薯干的闹剧。
因最大岁数的莲姐儿也不过只是个八九岁的孩童,明徽虽是外男也不必隔着屏风,一时嘴馋便凑了上去一起围着抢红薯干吃。
哪知莲姐抢到红薯干也不吃,气鼓鼓的念叨起昨日和祖母上香时和侯爵府的一位小姐拌嘴。一边撒娇埋怨,一边气愤再也不跟武官家的女儿做手帕交了。
明徽觉得有趣,一打听才知道竟是宣宁侯府周家的小姐。
说来好笑,袁氏夫人这次为了给小儿子寻亲事,那是煞费苦心,其实按照侯府的门第,满顺天府的豪门都情愿与之攀上亲事。问题又在于周文瑾实在不是一个十分靠谱的儿郎。心性单纯善良却难免爱惹出些是非麻烦出来。
袁夫人打定主意,小儿子不会有什么大出息,那么儿媳妇必须要找个利落能干的。不能空有美貌,娇弱扶柳之姿的,也不许搞什么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却唯独不懂料理家事财物的……
明徽腹诽,她那不是寻儿媳,是要给儿子寻个既能上的了厅堂,又能下得了厨房的管事吧。
于是乎短短几月折腾下来,袁夫人便又惦记上了清流文官家的适龄闺女,门第差点没事,家底薄些也无妨。和几个翰林太太喝茶赏画的功夫,便结交上了申老夫人,希望她老人家能从娘家那边介绍门靠谱的亲家。顺便将自己小闺女带来和莲姐做伴。
“这姓周的一家最是护短,女眷难免养娇了些。你以后只管跟文官家的姊妹结交,别去武将家找不痛快就是了。”申老是位和蔼可亲的好祖父,对着小孙女也从不说重话,只柔声训导一番就是了。
莲姐却想佐了意思,立刻便辩解道,“祖父,我……我也不是全埋怨周家姐姐,我和她都是有错的,却不想误会大了,万一她以后再也不理我怎么好。”
见小姑娘眼圈通红,马上要掉下眼泪来。明徽见缝插针道,“我到是和周家六郎熟络,我赶明私下里去寻他,拜托他替你给周家姐儿带句话,小姐妹间哪有那么多烦恼。”
“那我,那我先多谢虞家哥哥。”莲姐儿抽了抽鼻子,连忙用帕子擦拭湿润的眼睛,腼腆却带着谢意的笑了笑。
明徽在孩子间一贯的好人缘,特别招小孩子待见。他刚想再打听两姐妹间到底怎么闹得别扭,一旁的明靖却抢过话题道,“不用你抽空私下里去找周家哥儿,赶明南山有个梅林诗会,这些侯府公子最喜邀上几个清流世家子弟一同玩乐,我带你去便是。”
诗会?
明徽一头雾水,他好像自打来到这个时代就没参与过什么娱乐向的活动。不管是约束他也好,保护他也罢,无论燕大哥还是严光龄都严格禁止他去抛头露面,别提马球会,蹴鞠赛,就连桃花宴这种同龄人的娱乐活动也没参加过几次。
他掂了掂自己斤两,语气勉强的望向明靖,“你作诗如何?”
“刚好平仄对仗罢了。”明靖神色凝重幽深,不自觉带了股刺人的冷意,“让你去寻人,谁教你去找才子去对诗附庸风雅。”
你小子怕不是吃上了周文瑾的飞醋才搞这出。明徽捏起一片火候正好的红薯干放进嘴里咀嚼,软糯香甜,果然好吃!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还有人记得蓝玉表哥不哈哈,这一卷他占比应该挺多的。
还是偏向写细水流长向的过程,所以会写的很琐碎很慢!可能第五卷 完结吧!!我努力嗷嗷
第131章 往事,风雪,故人
诗会设在南山寺东边的梅林里。
冬日天寒之际,京城里的梅花便竞相绽放,丹红的花蕊缀在朱劲的花枝上,冷冽孤傲,清逸幽香。
明徽实在是个大大的俗人,他鉴赏不了梅花清雅脱俗的高洁品格,一路上只闻梅香阵阵,沁人心脾催人欲醉,困得人越发睁不开眼睛。尤其马车行山路时颠簸上下,他在蕴香中睡得昏天黑地,自然而然的将脑袋靠在明靖身上。
明靖正于手中捧着一本咏颂梅花的诗集册子看得津津有味,回头却瞧见明徽睡梦中口涎快落在自己肩头处……
气的他抬手便捏对方鼻子,怎会有如此煞风景之人!
明徽在一阵窒息中睁开眼睛,察觉到鼻梁处的指节还没放开的意思,他张牙舞爪的便要扑过去和明靖闹腾一番。
恰巧微风拂来卷起帘幕,车厢外骑马的两位华服公子路过,不知谁人念叨了一句——严部堂跟那怀王沾亲带故的,圣上匆匆传召他回京述职,八成跟立嗣有关。
“怀王?听都没听说过的冷门宗室,圣上怎么可能会选他!”
“?”明徽没来由听的心口处狂跳起来,恨不得立马将脑袋探出去张望。
马蹄声渐渐远去,谈话声变得越发模糊,直至再也听不到任何谈论。明靖连忙把人按住,神色冷静的嘱咐道,“京城宗室子弟众多,你只去寻周六郎罢了,万万不可与人攀谈你和怀王的关系!”
明徽眉心紧蹙,眸子中思虑之色一闪而过。心道你未免也太高看我了,我哪有那个闲心和胆量掺和大人物的事。
到了南山寺梅林围场,明靖给外面的管事交上帖子后,便拉上明徽先去向长辈问安。尤其此次东道主还是已致仕的前文渊阁大学士秦老,因着高阁老曾受过秦老提携之恩,特意叮嘱明靖一定送上问候。
主家以文人墨客自居,自然邀请来的都是平日以书为伴,志趣相合的清流同袍。明靖向一众长辈问安,举止端雅落落大方,丝毫不会因为官职过低而显得拘谨畏缩。谈话间尤其不显客套,彬彬有礼又不失气度,实在招人喜欢。
明徽作为小透明,还没资格参与他们的讨论,只被明靖稍许介绍后便自觉远离。也不知聊了些什么,人群里哄笑一声,有人将话题扯到婚嫁之事上,通通逮住明靖一个人开涮。
明靖听的耳根子发红,脸上映出抹羞赧的薄色。因着他相貌俊逸,又颇有前途,渐渐过来打听亲事的人层出不穷。明靖也不慌乱,他微微将头垂低,神色间波澜不惊,忽道,“家父说了,男子汉大丈夫当先立业再成家也来得及。更何况媒人总说我八字太硬,害得我也不敢亲自耽误谁家姑娘。”
此话一出,在顿时场鸦雀无声。
明靖克妻的名声果然骇人。
明徽叹息一声,转身往梅林中心踏足,果真没过多久便远远瞧到周文瑾的身影。他顾不得明靖,先追了过去。
“怎回京了也不先到侯府寻我?”周文瑾还是那般张扬跳脱的性子,不过他还没忘了自己被明靖摆过一道的羞耻往事,听明徽是跟着兄弟一同来梅林赏花,脸色暗沉沉的小声道,“母亲私下里叮嘱,叫我离你嫡出的弟弟远些,但要多跟你结交呢!”
明徽不知所谓,一头雾水的啊了一声。
周文瑾见明徽不解,连忙道,“你是怀王府亲信,又是严部堂门生,只要将来考中进士入翰林院,必会前途无量。到时候我这区区侯府公子不知还能不能跟你攀上关系。”
明徽惊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不可思议的拍了拍周文瑾的肩膀——你老兄未免也太高看我了吧!
周文瑾望着明徽一脸困惑神色,自觉知道的都该和朋友分享,瞧着四下里无人,便道,“圣上年初下的旨意,凡外任官员二品以上,京官四品以上,皆需向内阁呈荐可以立为储君的宗室子弟。听说严大人和高阁老都荐怀王为储呢。”
“……”虽知道会是这样,明徽脑袋里依旧轰然一声。突然间他便明白赵晖从前种种异于常人的所求,宗室子弟习武练字样样精通,万般小心藏匿身份参与科考,势必连重三元的决心……皆是为了最终的一道懿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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