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哥哥回来喽!!”
钧哥儿喜出望外,冲过来一把将明徽抱住,笑的几乎要合不拢嘴,“靳家老爷提前派人送来消息,说徽哥哥中了举人。我娘高兴疯了,我听罢便守在门口,一会儿往外看一次,终于等到啦!”
眼瞧着从连笔都拿不稳的小豆丁长到现在口齿伶俐,乖巧懂事。明徽没来由跟着笑出了声,抬手轻捏钧哥儿白面团似的可爱脸颊,牵着对方已有些发凉的小手便往里院走去。
小门小户不似世家大族那般重规守礼,燕斐青怕徐氏看到他又要急眼吵闹起来,识趣的带好斗笠只老实当个车夫,一溜烟便不知躲到了什么地方。鹿蕴儿人缘一向的好,帮明徽整理完行李后便跑去灶下给做饭的刘妈妈打起了下手。
明钧小朋友显是大了,也懂作为大哥要充当表率。
底下两个小豆芽似的弟弟一个到了去私塾读书的年纪,一个走路摇摇晃晃,跑两步便要跌上一跤。他这个大哥在明徽面前甜滋滋的蹦来蹦去,等到了弟弟面前反摆上谱来,稚嫩的脸上一派逗人笑的严肃,把两个弟弟拉到明徽面前训道,“晗哥也大了,下月去学堂读书时切忌不许胡闹,丢了虞家的脸面。弘哥儿平日里也不许偷偷去灶下偷拿点心吃,夫子言勿以恶小而为之,坏习惯要从小事起戒掉!”
明徽憋着笑,看明钧小大人似的训斥弟弟,转眼又看到屋里那两小姑娘正怯生生的从正厅往这边偷看,大的是先夫人唯一生下的女儿,已差不多十二岁的年纪,容色清丽可爱。小的八岁,却已经是个十足十的美人胚子,尤其一双圆溜溜的杏眼微挑,生的明净清澈,灵动喜人,竟跟自己有几分相似。
不得不说血缘真的很神奇,都说侄儿像舅舅,明徽仔细看一众小孩子的眉眼,只觉久违的熟悉又安心,几月来说不出的心酸苦楚一瞬间于心头翻涌而开,无声处几乎要落下泪来。
好在感慨之余,大人终于姗姗来迟。
徐氏让贴身的妈妈把豆丁们一个个支开,说着眼泪便止不住的往下滴落,一口一个好孩子,边哭边掏出帕子来擦眼角。
“看着你有出息,我打心底的高兴。姐姐若芳魂有知……也会开心罢。”
徐氏轻轻叹息一声,从小经历过大起大落,见过人性最丑恶的一面,也得到过宽厚之人的帮扶救助。现下她儿女绕膝,夫妻和睦恩爱,小日子过得富足安泰,唯独除了姐姐那块不愿意揭起的旧伤疤。
“姨母别哭了,眼泪且留着等我考中进士呢。”明徽跟着一起红了眼眶,边安慰着姨母,边将人搀扶到正厅茶几处。
“看把你得意的,考个举人夜里都要放鞭炮的,考上进士要大摆宴席三天三夜呢。”徐氏慢慢缓过劲来,平日里泼辣爽利惯了的人难得哭哭啼啼一场,反应过来后到有些不自在,急忙跑回自己屋里重新上妆梳洗了一番。
约摸半盏茶的功夫后,虞六叔从店铺里回来,路上还买了明徽爱吃的糖糕点心。
“我这还在店铺里跟伙计算着账,突然就有好些人凑进来吆喝拜喜。我一听原是徽哥儿中了举人,忙不迭的就往回赶。”
吃饭的时候六叔这人性子直接,张口便笑道,“你中举也算喜事,我这就写信给你爹知道,让他早点接你回京。”
虞六叔不说,明徽都快忘了自己原来还在京城有个便宜爹。这些年不闻不问,过年过节连封信都懒得让人寄到眉阳来,显是真的忘了他这人的存在。
人情世故明眼人谁看不明白,初来乍到时只当虞家大房真不要明徽这个体弱多病且不大会有前程的庶出孩子了,随意丢到别处,不碍眼就行。可没想到扔出京城几百里地,人反倒有出息起来。
不仅机缘巧合拜在二品大员下当门生,还能和蜀地怀王府结缘,和世子,哦不现在是新一任的怀王做学伴。现下更是中了举人,已成功跨越阶级,不可为前途无限。
当然内里多少辛酸苦辣的悲催事以及杀人见血的阴谋算计夹杂其中,唯有当事人自己清楚,明徽暗自叹息一声,成功路上到底是旁观者瞧着轻松,自己还是一夜又一夜头悬梁尾刺股的刻苦坚持吧。
“……”徐氏不大高兴的埋怨丈夫,这些年京城虞府的冷淡连伪装都不曾,显是再也不能回去的。“徽哥儿待在这里蛮好的,做什么又回京城。”
六叔有些诧异妻子的不满,想了想还以为是在责怪自己不想在养着明徽,急忙安抚道,“就算州府府学的教谕亲来教课,和京城也算天上和地上的区别。靖哥儿能考中探花郎,明徽也说不准呢,我是怕耽误了孩子。”
眼看着徐氏还有不满,一双凤辣眸子带了愠色,像是要把六叔捉回屋里揍上一顿。明徽忙不迭的笑着应和,“叔父说的是极对的,我也想着提前回京。严先生一早写信告知已安排好他相熟的教书夫子授课,已便春闱呢。”
严光龄他老人家的名声在外,抗倭的英雄,二品的高官,封疆的大吏。徐氏扯了扯嘴角,僵在原地都不好在说些什么。明徽深呼一口气,继续道,“我想着月底便出发回京,我底子本来就薄些,不受名师指导,怕是又要等上三年了。”
其实这些当然都是幌子啦!
会试一次能过的那都是祖坟上冒了青烟的大才之人,那是凤毛麟角,寥若晨星,屈指可数,少之又少的存在,就连严光龄也是考了两次不是。至于为什么他这么说了就会有人信他没准真的能一次考中——可恶的幸存者偏差。
就是因为虞明靖这种别人家的优质孩子,总让家长产生一种没准自己家孩子也行的奇怪自信。
虞六叔心想,既然祖坟上已经冒了一次烟了,没准还能再冒一次也说不定呢!(明徽苦笑,谢谢,其实我并不是你们老虞家的孩子,就是说冒青烟也熏不到我身上……)
“这么快……”徐氏诧异的放下筷子,说着便要起身去安排仆从丫鬟,“那我赶紧叫人给你雇好马车护卫,好方便你路上使唤。”
明徽听罢连忙摆手,“不用姨母担心,我这次回京跟着段家商用的货船行水路,他们途径开封府停船再走陆路,我便跟着商队一路回京。途中虽可能累些,但长点见识也好。男儿家只知道读书,不用眼睛去瞧瞧大好山川河水,心胸如何开阔。”
好吧,出去玩才是最终目的。
好不容易身体养好了,手头富足了,会试这种注定一次不可能过的难关,下次再说吧。
于是乎美好的构思一番,脑海中奔涧鸣雷,松竹荫映,山峡中奥寂境也。明徽人意山光云景,只觉前程光明无限,日子都十分有盼头。
饭后六叔被靳家的管事叫去讨论晚上一同宴客的喜事,徐氏见明徽满脸要溢出来的欢愉神色,悄悄将人拉到一旁,“你跟姨母说,你到底跟姓段的什么关系,他即肯救你于危难,又肯不要回报的帮扶于你。你们两个好的外人看了都要议论是非,他做什么特殊对待你?”
“……”
明徽心虚的眨了眨眼睛,讪讪道,“兄……兄弟情义!”
“呸,还想蛮着姨母。”徐氏眉心骤然紧皱,一双美眸瞪大,神色锐利而气愤。她只觉得一股气怄在心口处,不住狠拍桌面道,“他,他以财色诱骗了你?”
明徽发窘,心里腹诽其实是他以美色诱骗我来着……
不过这时候给他几百个胆子也不敢跟姨母真说些不着道的混话,明徽脸色涨得通红,急忙辩解道,“哪有的事!”
徐氏精致的眉眼依旧不减怒意,明徽暗叹一声,凑过去揪了揪姨母衣角,“您看我像那种人嘛,我们两个……算……”
不等明徽犹犹豫豫的磕绊,徐氏捂住胸口,深深喘了几口气道,“难不成还两情相悦,情难自拔?”
明徽急忙呸呸呸,想了想鼓足勇气道,“至多算大恩难报,以身相许!”
“……”
眼看着徐氏气血翻涌要撅过去,明徽忙不迭的双膝垂下,咣当一声便跪到跟前,“我是不想瞒着姨母,姨母也别想给我张罗婚事了。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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