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什么名字?!”傅凛川忽然提起的声音让老板娘吓了一跳,再看他表情严肃得可怕眼眶却红得厉害,更是懵了。
“我……我不知道啊……”老板娘吞吞吐吐地解释说,“他入住退房都是我女儿给办的手续……”
那小姑娘已经回来,老板娘赶紧把人叫住:“半小时前退房的那小伙子叫什么名字啊?”
少女也有些懵,被傅凛川死死盯着,张着嘴忘了要说什么。
傅凛川勉力让自己镇定,开口的声音却哑得不似他的:“他很像我一个朋友,我只是想确定一下,你告诉我他的名字就好。”
“他名字很好听,”少女回忆了一下,说,“叫谢择星。”
最后一个字音甚至不及落下,她惊愕看着面前的高大男人已经一阵风似地冲了出去。
旅店外停了等待拉客的私家车,傅凛川冲上前,用力拉开车门坐进去:“去火车站,麻烦,快!”
司机想跟他谈价钱,傅凛川通红的双目跟要滴血一样,直接拿出手机扫码,催促司机:“一千块,快点!”
司机见状也不再耽搁,一脚踩下油门:“好嘞,坐好系好安全带。”
从这里出发去县城车程至少一小时,中间大段都是山路。
车开得快,一路颠簸。
朝阳初起,将周围大片大片的原野染成金色,难得一见的景致在车窗外飞驰后退。
傅凛川却无心欣赏,他的心脏几乎要冲破胸腔,喉间翻滚的全是血腥气息,眼前模糊得甚至只能看到光的影子。
在他已经决定结束所有自我放弃的这一刻,他再次从别人嘴里听到了谢择星的名字。
他不确定这是老天可怜他跟他开的一个玩笑,还是他病入膏肓后生出的又一场荒诞黄粱梦。
他要再去看那个人一眼,只要一眼就好。
大巴车在半道上一只车胎爆胎,司机跟车上乘客道歉,说要临时换胎,请他们下车等待片刻。
周围响起三三两两的抱怨声,谢择星看了眼手机屏幕,时间还早,他买的是中午离开这边的车次,不会赶不上。
他随着人流下车,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草木清香萦绕鼻尖让人心旷神怡。
眼前是不见边际的高山原野,远一点的地方有一大片湖泊,在晨曦里折射出波光粼粼。
谢择星回头见司机还在跟人打电话,估计这轮胎一时半会地换不完,拿着相机朝前走去。
他爬上一个山坡,从高处远眺。
前方的湖水蓝得不似人间该有的颜色,糅杂了矿物质与天空的底色,呈现出某种不可思议的靛色调。越往湖心颜色越深,最后凝成近乎墨色的玉,像这片原野上最深邃的眼睛。
谢择星望着这只眼睛,也似被它望进了眼瞳深处。
心头生出的微妙触动让他有一瞬间失神,他在恍惚中听到风送来的声音。
“择星……”
傅凛川一下车便疯了似地在人群中四顾找寻,目光自一张张模糊不清的脸上掠过,直至看到远处山坡上被晨光几笔勾勒的背影。
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有很多话想说,一个字也不敢说出口,怕一开口便会惊扰神明,怕眼前一切只是蜃景、转瞬便成泡沫。
于是到最后,他也只是轻声念出了谢择星的名字。
那道背影微微僵住,很慢地转过身。
逆着光傅凛川看不清谢择星脸上神情,艰难上前一步,又叫了他一声:“择星……”
谢择星静静看着面前这张近乎陌生的脸,耳边所有的声音都退去,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极大的悲哀——他想逃离这个人,怎么就这么难,逃到天边了依然逃不掉。
“你来这里做什么,又要把我抓回去关起来吗?”谢择星开口,声音轻得也似风一样,不是质问甚至不是疑问,深重的疲惫和无力让他提不起任何多余的情绪。
“不是,”傅凛川立刻否认,想要解释,言语却苍白,“我以为你不在了,他们告诉我你不在了,我……”
他可能从来没有过这样语无伦次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只是迫切地想留住谢择星,想确认眼前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不是他臆想出来的假象。
“我还活着,你看到了,那又怎么样呢?”谢择星嘴角扯起一个格外惨淡的笑,“你自己也差点死在了那场车祸里,还不够吗?”
车祸发生后他去过一次医院,在ICU病房外,隔着玻璃窗看到躺在病床上连着各种仪器脆弱不堪一击的那个人,甚至认不出那是傅凛川。
那时铺天盖地压下的负面情绪早已无法分辨都是什么,只知道一次又一次,是比绝望更绝望。
所以他想逃离,彻彻底底地逃离,甚至主动让傅凛川以为他已经死亡。可为什么他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傅凛川还是不肯放过他?依旧要锲而不舍地出现在他眼前,让他反反复复困在那样的绝望里不得解脱?
“我没想再关着你,真的没有,”傅凛川嘶哑的声音里带出一丝哽咽,“幸好你还活着,幸好……”
“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谢择星打断他,倒着往后退:“是不是我真的不在了,我们之间才能彻底结束?”
傅凛川出现的这一刻,他就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论他怎样假装潇洒、假装自己已经走出来,其实都是在自欺欺人。
傅凛川不会放过他,他也放过不了他自己。
那就这样吧。
他真的太累了,不想再纠缠了。
傅凛川终于看清了谢择星眼底的那些悲凉,也看到他即将走到山崖边,踩在了危险边缘。
他面色骤变:“择星回来!”
“放过我吧。”
最后的声音飘散,谢择星转身,没有犹豫地跳下了那片深湖里。
“择星——!”
傅凛川嘶声呼唤,扑上去时指尖只触碰到谢择星的一片衣角,巨大哗响后,随他一起坠入了冰湖中。
第61章 我来这里自首
跳下去这一刻谢择星脑子里其实是一片空白的,他没办法再用理智思考,本能地只想远离,远离傅凛川,远离那些让他痛苦的过去,哪怕是用这样极端激烈的方式。
如果他不在了他们真的就能彻底结束,那就由他来结束这一切好了。
四面八方涌来的湖水自他口鼻灌入,冰寒刺骨。
谢择星不会游泳,也没有挣扎,闭起眼任由自己的身体沉下去。像很多次他反反复复做过的噩梦里,他在沉不见底的深渊里不断下坠,无论怎样徒劳抓挠到头来都是一场空,不如放弃。
也许他和傅凛川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急遽下坠的过程,勉强相拥,最后也必定粉身碎骨。
“择星、择星……”
在濒死之前,他隐约听到那个人惊慌呼唤的声音,不愿再回应。
如果当年不招惹他就好了,失去意识前谢择星想,就这样,到此为止吧。
水下光线惨淡,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极致的冷。
傅凛川听见心脏在自己胸口疯狂乱撞的声音,本就疲软的身体被这刮骨的寒意包裹,沉重拽着往水下沉。他凭着仅存的意志撑住,在朦胧视野里依稀捕捉到谢择星的身影,不顾一切地挣扎推开禁锢住他的那股气,拼尽全力游过去。
谢择星并不配合,在意识模糊间猛然挥开他的手,拒绝他的靠近。
谢择星宁愿死,也不愿再面对他。
那颗疯狂撞动的心脏在这一认知里被撞得粉碎,让傅凛川极度窒息的血腥味从胸腔漫上来,一直漫到了喉咙口。
他在后知后觉间意识到自己呛了水,窒息感正在拖着他不断往下沉,有一瞬间他甚至也想放弃就这样沉下去,却又惊醒——就这么放弃,他生生世世都不会再原谅自己。他吊着最后一口气扑上去按住了谢择星,强硬把人抱住拼命带他往上浮,在彻底脱力之前破水而出。
突然而至的天光刺得人完全睁不开眼,傅凛川浑浑噩噩地抱着陷入昏迷中的谢择星游向岸边,发软的手脚难以撑起两个人的身体重量,他几次又呛水沉入水下,但竭力托住了谢择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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