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路口停下等红灯,傅凛川回头看他一眼,问:“害怕吗?”
谢择星:“什么?”
“发生火灾时,”傅凛川重复,“害怕吗?”
谢择星回神,讪道:“……还好。”
“害怕就说出来,”傅凛川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谢择星微微摇头,他不怕意外,他是恐惧那场难以过去的噩梦。
他之前在车上其实撒了谎。
察觉到发生火灾时他以为是那个魔鬼又出现了,想用这种方式来逼他现身。当时他的第一反应不是离开,而是把工作室的门反锁,将自己藏进柜子里,甚至想过宁愿葬身火海中,也不能再落入对方手里。
直到消防员闯进来,救下他。
傅凛川偏过头,定定看着他,仿佛看穿了他故作镇定的表象下的那些躁动不安。
谢择星有些尴尬:“……你别一直盯着我了。”
“真不怕?”傅凛川又一次问。
被他一再追问,谢择星无奈:“好吧,我害怕,怕得流泪发抖行了吧?”
他主动岔开了话题:“凛川,你刚到底在生气什么?”
傅凛川看红灯已经转绿,视线落回前方,换挡踩下油门:“没有。”
“你别不承认啊,”谢择星不信,“你有,去医院之前,你明明生气了。”
傅凛川漫不经心地问:“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在生气?”
谢择星说:“哪里都看出来了,你给我摆脸色就算了,还说那种话让何悄尴尬……”
“气你不听话,跟着别人乱跑出来,碰上这种意外。”傅凛川凉声道,不想听他提那个名字。
“我都说了是我运气太差了,”谢择星故作轻松的语气,“你就别生气了吧,好不好啊?”
沉默一瞬,傅凛川缓和了声音:“算了,只是意外而已,你也不想。”
回家后傅凛川接到消防那边打来的电话,当时他特地留的他自己的手机号,对方通知他明天去一趟支队,认领火灾现场抢救出来的物品。
傅凛川确认了时间,道谢后挂线,冲谢择星说:“明天我下班后过去一趟帮你领东西,你就在家待着吧。”
谢择星点头,很自觉地没跟他争。
“还不算太差。”傅凛川忽然说。
谢择星疑惑看着他。
“你的运气,”傅凛川道,“马马虎虎吧。”
不等谢择星再说,他直接结束这个话题:“去洗个热水澡,放松精神,一会儿早点睡。”
谢择星听话拿了换洗衣服进去浴室。
傅凛川简单收拾家里,谢择星留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里进来新消息。
何悄:【择星哥,今天的事情只是意外,你别多思虑,放宽心,我过几天再去看你。】
傅凛川瞥见,冷淡耷下眼,随手摁黑。
二十分钟后,谢择星洗完澡出来,湿漉漉的头发还在往下淌水。
傅凛川示意他坐下:“过来,我帮你吹头发。”
谢择星一滞,那些不好的记忆不时就会冒头,他不太想表现出来,只说:“算了,我自己来吧。”
傅凛川已经拿吹风机插上电:“顺手的事,坐吧。”
谢择星:“真不用,我手又没瘸。”
“何悄好像给你发了消息,你看看。”傅凛川一句话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谢择星拿起手机,顺势在沙发里坐下。
傅凛川摁开了吹风机,手指插进他发间。
谢择星:“……”
算了。
他低头看手机,何悄后面又发来几条,都是关心他的内容。
谢择星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之后只回了“谢谢”两个字。
“他还没对你死心?”傅凛川忽然问。
“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谢择星声音在吹风机嗡鸣声中有些模糊,他其实很累,被救出来之后很多事情都不想面对,更没精力去应付。
除了傅凛川,他甚至不愿意跟任何人沟通,却又必须把自己强装成一个正常人,不想自己真的变成一个怪物。
“慢慢来吧,”傅凛川安慰道,“船到桥头自然直。”
谢择星抬眸看向他。
傅凛川扬眉:“我说的不对?”
谢择星在他的目光注视里颔首,只有傅凛川随便的一句话能让他一直焦躁的心情稍缓。
下午发生火灾躲在柜子里时,他在极度恐惧中唯一想到的人只有傅凛川,一心期盼着傅凛川能来救他。后来被消防员带下楼,虽然第一个冲过来抱住他的人是何悄,但他在恍惚中抬起眼,先看到的人其实是傅凛川。
就像那时他从黑暗中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也是傅凛川。
傅凛川很快帮他把头发吹干:“择星,你在想什么?”
谢择星被他的声音拉回,脸上勉强挤出一点笑:“没有。”
“要不要现在去睡觉?”傅凛川问他。
谢择星看看时间,也快十点了,疲惫点了点头。
在他进房门前,傅凛川跟他说了“晚安”。
谢择星有些难受,这段时间他每晚睡觉都会开着灯,今夜尤其,劫后余生的不适让他很想找个人陪自己,但他也实在说不出口,不想让傅凛川看出自己这么矫情又软弱。
“进去吧,”傅凛川温声叮嘱他,又一次说,“晚安。”
谢择星小声也说了一句“晚安”,慢吞吞地挪步进房中。
带上门,他停步在门边,身体微微前倾额头抵着门板,听到对面房间进门关门的声音,半晌没动。
夜里谢择星毫无意外地又没睡好,不断做噩梦,梦见自己被烈焰焚身,撕心裂肺地哀嚎,无论如何都无法逃脱。
不要、不要,放过他——
谢择星尖叫醒来,浑身大汗,痛苦挣扎,被倾身靠过来的傅凛川按住了肩膀:“择星?别怕,你又做噩梦了。”
谢择星听到他的声音,睫毛急速抖着,从极度黑暗的深渊里被拉回,浑浑噩噩地睁开了双眼。
不甚明亮的灯光映出傅凛川眼中的担忧,他就坐在自己身边,眉头蹙着,看过来的目光里盛着关切:“好点了没?”
谢择星的神情恍惚,怔怔看着他,做不出反应。
傅凛川拇指缓缓拭去谢择星额头的汗,再是眼角的泪水,声音很轻:“又梦到了什么?”
“我……”
谢择星哑声开口,只这一个字,再说不下去。
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反反复复,他好像一直没有走出来,梦里他总在怨恨为什么没有人来接救他,为什么傅凛川不来救他。
但在这一刻他睁开眼看到就在眼前的傅凛川,忽然意识到梦里没有傅凛川,是因为傅凛川其实在噩梦的尽头等他。
安静片刻,傅凛川似乎看出了他眼神里的情绪:“在想什么?”
“想你,”谢择星像是魔怔了,呐呐道,“你来了。”
傅凛川的目光凝住,他知道谢择星此刻不是清醒的,说的这样的话也并不能代表什么,便只是附和:“嗯。”
“要不要喝水?”他低声问。
谢择星本能地点头。
“我去给你倒。”傅凛川说着便要起身,被谢择星抓住了手。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他不想傅凛川离开。
“我去厨房倒杯水,很快回来。”傅凛川轻拍了拍他手背,帮他将床头灯调得更亮一些。
谢择星的指尖发颤,艰难松开手,目送傅凛川走出去,抬起的手臂横在自己眼睛上,跳乱的心脏久久不能平复。
傅凛川很快回来,倒了杯温开水,扶谢择星坐起让他靠着床头,水杯送到他嘴边。
谢择星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些窘迫:“……我自己来。”
“喝水。”傅凛川示意,没肯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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