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是心虚还是什么,但人到最后总归还是会选择保护自己,林晟冲着他离开的背影大声地喊:
“不会有人爱你的,像你这样冷漠的人,不会爱人,也永远不会有人爱你的!!!”
江予臣将他的声音连同他这个人抛在身后。
一个月后。
“江医生,下班了啊,今天辛苦了。”
“你也是,大家都辛苦了。”江予臣不冷不热地朝着同事点点头,换上衣服后往电梯间走,下到停车场,他冷不丁地和一个男人迎面撞上。
林晟脸色一沉,从鼻孔发出一个冷哼,无视他进了电梯。
江予臣垂下眼睑,停车场冰冷昏暗的灯光在他冷白的脸上落下一小片鸦青色的阴影,端庄清丽的脸庞像是覆盖了一层冬日初雪,连唇色都显得单薄,他一声不吭开车离开。
酒吧。
五色的灯光在烟雾中晕染出迷离的光斑,电子乐的鼓点震得胸腔发麻。吧台边挤满了举杯碰撞的男女,琥珀色的酒液在笑声中飞溅,冰块叮当脆响,分不清真心假意。
角落卡座,江予臣和好友陈子闻正在碰杯。
陈子闻:“所以你到底在烦恼什么?因为离婚了还要跟前夫在一个单位工作?”
“有这方面原因吧。”江予臣叹了口气,难得地将充斥着酒精味道的液体往嘴里灌。
“离婚了还要时不时碰见前夫固然烦心,更让我耿耿于怀的是他离婚时说的话。”
“啊?就那些‘你冷漠你无情你无理取闹’的狗屁不通的话?”
“没有‘无理取闹。’”江予臣理智地指出。
“无理取闹的人是他。”
“这TM是重点么?”陈子闻现在有些明白林晟觉得江予臣冷漠的原因了。
“我......”酒精确实不好,才喝了几杯江予臣的大脑就开始发昏,不由自主地将他清醒时候绝不会说出口的话通通倒了出来。
“我不知道林晟说的是不是对的,我的确,不太懂的普通人恋爱结婚的事,结婚这两年我也一直忙于工作,对林晟不算热情,林晟出轨固然有问题,但是不是也是因为我不是个能给人提供情绪价值,不能让人感受到爱的人......我是不是,不太好......”
“不好什么不好?!”一个大嗓门吼出,亏得酒吧里头每个人都闹腾腾的,没人多关注他。
陈子闻一把扯住江予臣的衣服领子将他往自己的方向带,粗声吼他:“你说什么?普通人?意思就是你不普通咯?”
“是,你的确不是普通人,22岁本硕连读毕业,26岁就能当上主治医生的人会是什么普通人,你就是天才在嘲笑我这样的普通人是吧?”
“我知道了,你今天不是来诉说烦恼的,你就是来嘲讽我的!亏我还把你当兄弟,我,我......我要离家出走!!”
他一脸受到侮辱的表情,害得江予臣不得不反过来安慰他,这么一来,自己那些隐晦的消沉的情绪就不见了。
陈子闻咚咚咚又灌了江予臣不少酒,自己也醉得七荤八素舌头开始打结。他圈着江予臣的肩膀,大着舌头说:
“听哥的,你那什么人渣前夫的话你都扔了,扔了!”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享受单身生活,他说你冷淡,说你不解风情,你就热情给他看!让自己的伴侣在床上热情不起来他还有理了他?”
“跟男人上床然后拍照给他看,就说,说,说你在别的男人床上可是热情如火,缠得人跟狐狸精似的,一夜六次郎就是你,就这么说!”
江予臣哭笑不得地扶着他。
“你醉了。”
“没醉,我没醉!”
醉鬼的第一表现就是声称自己没醉,江予臣虽然也脑袋发胀,但没陈子闻醉得这么厉害,他放心不下人,叫了车子将他先送走,等车子载着人消失在红绿灯尽头,他才扶着额思索回去的事。
离婚之后作为过错方,林晟主动搬离了公寓,江予臣没有别的能去的地方,当然不会因为有人在自己家里搞过就把房子扔了,不过他还是托人大清扫了一遍,之前林晟用的那些生活用品,床单被子被套全都扔了。
现在回去的话要么打车要么叫代驾,想到明天还要上班,还是叫代驾方便。
江予臣正要拿出手机,一个醉醺醺的小哥从身后跌跌撞撞地靠过来。
“帅哥,一个人啊。”
这儿不是gay吧,但大概是之前他和陈子闻说话太大声,被人听到了,如今被男人搭讪,江予臣并无厌恶,只是不喜。
“抱歉......”
“抱歉,他有伴了。”
第2章
“抱歉,他有伴了。”
低沉喑哑的嗓音贴着耳畔响起,恍惚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江予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进了一条昏暗的窄巷。潮湿的砖墙贴着后背,面前的男人单手撑在他耳侧,将他困在方寸之间。
巷口暧昧不明的路灯斜照进来,在昏暗中勾勒出男人锋利的轮廓——深邃的脸部轮廓,高挺的鼻梁,浓颜得不像国人的五官,还有黑暗中犹如捕食的野兽般发亮的灰蓝色眼睛。
江予臣本就有一米八高,可他被抵在墙上,男人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竟还比他高半个头,想来应该不是纯种国人。
是混血么?
喝醉的大脑漫无目的性地发散思维。
“好不好?”昏暗中,男人向他提出了邀请。
他的嗓音如同小提琴上滑过的G弦低音,低频震动贴着脊梁爬上来,让醉意朦胧的江予臣不自觉绷紧肩胛骨。
男人低垂着脸庞,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他的腕骨:“隔壁就是酒店,要去么?”
酒精在血液里发酵,江予臣的视线模糊,紧贴在墙上的后背在五月初的夜里生生地沁出一层薄汗,粘稠潮湿地贴着雪白的衬衫布料。
他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威士忌香气,混着雪松的后调,让江予臣想起手术室里最上等的消毒剂。眼前这张脸完美得近乎虚幻,从眉骨到下颌的线条,形状优美的唇,每一处都像是按照他的隐秘偏好精心雕琢的。
——“他说你冷淡,说你不解风情,你就热情给他看!”
“你在别的男人床上可是热情如火,缠得人跟狐狸精似的......”
心脏鼓动,身体骤然一热,陈子闻的话划过脑海,鬼使神差地,江予臣点了点头。
“好。”
......
......
江予臣是在一阵尖锐的头痛中醒来的。
他睁开眼,入目是酒店陌生的天花板,水晶吊灯折射着窗外透进来的晨光,刺得他微微眯起眼。身体像是被重型卡车碾过,尤其是后腰,酸胀得几乎不像自己的。
他皱着眉撑起身,却在动作的瞬间僵住了——
一条结实的手臂正横在他的腰间,掌心贴着他的小腹,热度透过皮肤传来。
江予臣缓缓转头,对上了一张沉睡中的俊脸。
男人侧躺着枕头上,凌乱的黑发半遮住额头,却遮不住那极具冲击力的五官——眉骨高耸,从山根到鼻尖的线条陡直高挺,如同雪山脊线,下颌线如神用刀刃精心雕琢,锋利得近乎傲慢。他的睫毛浓密得不像话,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唇色浅淡但形状优美,在早晨安恬的睡梦中规律地起伏着。
明明是一张极具视觉冲击的脸,睡着的模样却仿若天使。江予臣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两三秒,才怔怔地往下挪动。
被子滑到腰际,露出肌理分明的上半身,锁骨上还有几道暧昧的红痕。
江予臣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昨晚的记忆碎片般涌入脑海,酒吧里喝到微醺,被一个陌生男人搭讪,然后又被一个男人拉进巷子里……再然后他鬼使神差地跟对方来了酒店。
他猛地掀开被子,却不出意料地看到自己身上同样惨不忍睹的痕迹。
心神动摇了片刻,但江予臣很快冷静了下来,作为一个目前处于单身状态的成年人,就算和陌生人发生一夜情也无可指摘,他吸了口气,重新将目光放在男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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