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饭是吃不下去了,反正也吃的差不多了,江予臣将时叙带到餐厅,道:“我先带他回房间上药,大家不用担心,伤得不严重。”
导演连连点头。
这栋别墅离草地最近,已经作为他们今日的婚礼准备场所,二楼就有他们的房间,两人上了楼,江予臣将时叙带到房间,让他脱了衣服给他上药。
伤口再怎么轻,还是会疼的,江予臣给他上药的时候,时叙虽然嘴上不说,但瑟缩的肌肉已经告知他的痛楚。
江予臣拧着眉,心情越来越糟糕,忍不住低声呵斥:
“刚刚那样很危险,以后不要用自己的身体护人。”
时叙想也不想地说:“我不想你受伤嘛。”
江予臣心里咯噔一声,那种这两天老是纠缠他的情绪再次翻涌。
不安,躁动,悒郁,江予臣心里生出一股冲动,既想要狠狠责备他,又想要把他抱在怀里然后使劲揉搓他的脑袋,是鞭笞他还是奖赏他,两股情绪拉扯,让江予臣心底愈发焦躁。
门外响起敲门声,导演的脑袋从门口探进:“那个,时叙没事吧?”
江予臣猝然收回心绪,定神道:“没事。”
“好好好,医生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导演是来送纱布的,他一边走进将纱布放在桌子上,一边故意道:
“时叙,你伤得重不重啊?要是伤的重不能上场的话,这婚礼要不就算了吧?只有许哥方姐一对也行的。”
“你敢?”时叙抬着眼,冷冷道:“你敢改我就敢向市场局举报你。”
“嘿嘿嘿,怕你了。”
看他还“生龙活虎”,导演放下了心,又嘱咐江予臣:“江医生,时叙这边你帮忙看着,计划照旧,等要下去了我叫人喊你们。”
“麻烦了。”
理智逐渐回归,江予臣吸了口气,为时叙上药覆上纱布。
时针慢慢地走向“2”点,又轻巧地跨过,窗外,熟悉的音乐不间断地响起。这个音乐对于国人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江予臣参加过同学婚礼,那时只觉得好听以及浪漫,从来没有想过,这会是那么让人紧张的一段旋律。
他打算把这首歌从他的歌单里剔除。
有人来敲门,江予臣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再看时叙,也笔直地站着望着门口。
一个工作人员探出脑袋:“两位老师,可以换衣服准备出来了。”
两人换上衣服,时叙行动不便,江予臣上前替他拉好袖子,扣好纽扣,时叙望着眼前人,心脏再次扑腾扑腾快速跳动。
他轻声地说:“你好帅。”
江予臣抬眸:“你也好帅。”
两人出门,几个工作人员涌上来,有的替他们别上胸花,有的打理他们头发,所有隆重的举动都在向江予臣预示:婚礼将近。
两点五十分,宾客入座,新人等待在红毯外,江予臣看向红毯另一侧,许哥和方姐牵着手,两人脸上亦是略显局促的笑容。
原来紧张的,不只是他一个人。
三点,红毯另一侧响起方知樾和赵以恬的声音,音乐声响起,许哥和方姐在庄严的音乐中慢慢走上红毯。
江予臣看到对面工作人员朝他们比了个手势,示意轮到他们上场了。
时叙快速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心沁着湿汗。
江予臣遵照中午彩排流程走上红毯,走红毯,交换戒指,亲吻——烂熟于心的流程,简单得如同复述公式,为什么胸腔里的震动如此激烈?
踏上台阶,来到仪式台一侧,牧师庄严宣誓:
“许陆安先生,无论未来的日子是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你愿意对方慧钦女士......”
“我愿意。”
“愿意!”
“时叙先生,无论未来的日子是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你是否愿意对......”
时叙的声音坚定沉稳:“我愿意。”
“江予臣先生......”
“我愿意。”三个字清晰地吐出。
“......请两对新人交换戒指。”
“现在两对眷侣可以亲吻彼此了。”
四周的欢呼声骤然远去,世界在这一刻坍缩成方寸之地。炽烈的阳光裹挟着雪松清冽的气息将他彻底笼罩,耳畔嗡鸣阵阵,时间被拉长成模糊的虚影,直到一个柔软却不容抗拒的唇瓣压了下来。
被挤压在瓶内的气泡伴随着打开的瓶盖一个个冲出,在空气中迸发出清脆的炸裂声,四分五裂。江予臣听见自己心跳声,咚咚咚——
几欲钻出胸腔的擂动。
第51章
导演已经上过台, 一通引经据典,妙趣横生的调侃惹得众人连连发笑。
紧接着是高老师上台,高老师不认识许哥和方姐, 当然只能作为时叙和江予臣的亲友发言。
“作为他们两个的高中老师, 我很为我的两个学生能够找到真爱感到高兴, 江予臣是一个稳重的人, 对待任何事情都格外认真, 而时叙看似浪漫不羁的外表下, 同样是一颗真挚的心, 我想要见证他们的爱情走向永恒, 希望两位能够给我这个机会啊。”
时叙在旁举手:“老师, 一定给您这个机会!”
众人在台下大笑。
高老师连连道:“好, 好。”
高老师下台后, 赵以恬迫不及待地奔上来, 她俏皮地道:“我就想说一句, 江医生你可能没发现,时叙占有欲很强,你要小心哦!”
时叙的表情瞬间变了,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赵以恬。
赵以恬:溜了溜了。
方知樾上台:“我想对许哥和方姐说, 我是你们两多年的粉丝,从小听着许哥的歌长大, 身旁都是两位恩爱的报道,在我心中,两位就是伉俪情深的代表, 今天有幸能够参加两位婚礼,希望我们这份跨越年龄的友谊能够长久。我的新公司开业的时候,或者周年庆, 麻烦许哥来给我站台啊。”
许陆安失笑道:“你小子,最后一句话才是真心话吧?”
“那不是的,前面也是真心的。”
“......”
随着众人一波一波地上台发言,或是俏皮,或是真诚,婚礼的气氛也被推向高潮,就仿佛,这是一场真的婚礼。
“来来来,大家来拍合照了!”
“江医生,时叙,过来了!”
正和高老师聊天的江予臣和时叙忙小跑过去。
“来来,高老师也来。”
“哎哟,我也来么?”
“当然了,您就作为他们俩位的长辈,他们两个能成你有一半功劳,来,您站着。”
导演十分利索地将人安排好,正在边上美美拍照的大家纷纷走了过去,眼看大家都站好了位置,导演终于满意地点头,一个箭步冲向最边缘的空位,比了个“ye”,摄像师按下快门,这一刻被定格。
最后一个活动是新娘抛捧花,方慧钦站在最前面,香槟色的玫瑰捧花被她高高抛起,花束划破水蓝色的天空,裹挟着橙花与风信子的芬芳旋转坠落。赵以恬提着裙摆跃起时发梢飞扬,却见捧花被张柠一个侧身稳稳接住。
赵以恬震惊:“柠姐你要结婚么?”
难道她不是万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么?
张柠耸耸肩,道:“下意识举动,我们体育生就是这么不服输的。”
不管是谁接到捧花,这个婚礼都完美落幕。
婚礼在四点半左右结束,因为晚上大家都还要赶飞机,婚礼一结束大家就各自散了。高老师还要在岛上待几日,让工作人员安排送回了酒店。
保姆车驶上高速公路时,暮色已沉沉压下来,远处的城市灯火如散落的星子。
车上,时叙正在翻阅群消息上导演和副导演发出来的婚礼照片,他兴致很高,精神很好,一点不为这一整天的忙碌感到疲倦,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多精力。
江予臣靠在窗边,玻璃的凉意透过太阳穴,这一天始终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疲惫感便如潮水般漫上。他半阖着眼,看窗外景色在余光里模糊成流动的色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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