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臣心里一紧,来不及多想,转身就往楼下跑。跑到单元楼门口,他借着昏暗的路灯,果然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大晚上的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帽檐压得很低,见江予臣下来,立刻朝他望了过来,灰蓝色的眼睛在路灯下闪烁着明珠般的光泽。
“你怎么来了?”江予臣快步走过去,语气里满是惊讶:“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要事么?”
时叙提起脚边的一个袋子,语气带着无辜:“品牌方送了我一些香水和个人护理物品,我用不完,想着你可能用得上,就给你送过来了。”
江予臣看着那个印着知名品牌 logo 的袋子,心里有些复杂。他接过袋子,轻声说:
“谢谢,不过你可以等下回我们见面再送的。”
“我正好有空嘛,怎么了,你不想见我么?”
“当然不是。”江予臣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完事情之后时叙就沉默了下来,他看着时叙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样子,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就先一步说了出来:“要上楼坐一会儿吗?”
时叙眼睛瞬间亮如明星,立刻回答:“要!”
江予臣暗自恼怒自己的冲动,但又不好反悔,只好带着他上楼。
时叙脚步轻快,有如得到糖果的孩子,果然,勇敢的人是会得到回报的。
电梯到了楼层,江予臣打开家门,把袋子放在玄关的柜子上,转身对时叙说:“随便坐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时叙点点头,入门之后目光飞快地扫过这个他只来过一次的地方。
屋内陈设和他上回见得没有多大区别,依旧简洁整齐,正如它的主人,沙发前的桌子上,还摆放着两本医学杂志。
江予臣端着水杯从厨房出来,看到时叙拿起桌上的书,也没说什么,只是将杯子放在桌上。
“你今天说的那个手术,需要你来做么?”
“应该来不及。”江予臣回答:“那是我们主任的病人,应该他亲自开刀。”
“主任开刀,应该很厉害吧。”
“是的,我们主任是国内顶尖的神经外科专家,他是亚洲首批获得脑血管介入治疗国际认证的医生之一,在《柳叶刀》上发表过12篇关于脑血管疾病的论文。”
“这么厉害么?那,这么厉害的医生也来征求你的看法,说明你也很厉害。”
“只是恰好之前做过类似手术而已。”
“那不证明你厉害么?”
“......”江予臣一时语塞。
“对了,今天我就在录音棚录那首歌,幸好你帮我把歌词记下来了,否则郑明业非宰了我。”
“郑经理也没那么凶吧。”
时叙眨眨眼:“你是被他的外表迷惑了么?他可是能压制住我的人,能不凶么?”
“......”这话,他一时无言以对。
两人聊了会天,时间不早,墙上时钟慢慢走向十一点,时叙硬拖软拖,终于是拖不下去了。
他起身,留恋的目光看向江予臣:“那我先回去了。”
江予臣不知道内心是松了口气还是遗憾,他起身道:“我送你。”
他走到门口,一只手刚握住门把手,外面 “轰隆” 一声炸响,继而狂风席卷,下起了暴雨。
江予臣:“......”
这初夏的暴雨也来得太急了吧。
时叙眼中闪过一丝窃喜,他来的时候看了天气预报,是说晚上会下雨,拖了这么久总算让他等到了。
“糟糕,怎么下雨了?”
时叙望着窗外的雷电,忧郁地说:“明早还要出外景拍封面,要淋了雨感冒了就糟了。”
江予臣迟疑:“应该,不会淋雨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今天晚上喝了酒,过来的时候是让我助理送我来的,这大雨天也不好叫他过来,只能打车了。”
时叙疯狂暗示:你是不忍心叫我打车的是吧?
你怎么忍心叫我一个大明星打车,万一遭遇狂热粉或者黑粉司机怎么办?!
你不会忍心的吧!!!
江予臣果然露出不忍神色。
时叙看着窗外,语气忧愁:“雨好像下得挺大的……”
江予臣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瓢泼大雨已经把楼下的路灯晕染成一片模糊的光晕,确实不像是短时间能停的样子。他沉默了几秒,心里清楚这种天气让时叙走确实不妥。
“要不……”江予臣顿了顿,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些:“你今晚就在这住下吧。”
时叙的眼睛倏地亮了,刚才被雷声惊出来的那点慌乱瞬间烟消云散,他压了压帽檐,遮住眼底快要溢出来的笑意,故意拉长了声音:“这样会不会太打扰你了?”
“没事,客房一直空着,有干净的被褥。” 江予臣说着,转身往客房的方向走:“我去给你铺下床。”
时叙连忙跟上,脚步轻快得像踩在云端:“我自己来就好,不用麻烦你……”
虽然只是客房,但是,能住下就好!
“你坐着吧。” 江予臣推开客房门,回头看了他一眼:“我很快就好。”
说着,他打开客房的灯。
......
打开灯——
灯怎么不亮?!
时叙上前两步,惊讶地道:“灯坏了么?”
哇哦,这真是意外之喜。
江予臣好久没住家里,尤其是客房,连客房的灯什么时候坏的都不知道,他默默扶额,现在这种情况,要么就是让时叙摸黑睡觉,要不就是让他睡客厅,这两样......
“没事的,我又不怕黑。”时叙笑着走进,边走边道:
“又不是小孩子......啊,痛!”
他刚说完,脚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人往前一扑差点摔倒。
江予臣连忙上前,将地上的小凳子挪开。
“抱歉,好久没住,扔了许多不用的东西在里面。”
“没关系没关系。”时叙一边吃痛地抚着手臂一边道:“是我。”
“我有夜盲症。”
“夜盲症?”江予臣诧异道:“现代人很少有这个病了。”
“是啊,可能是基因问题吧。”时叙半真半假地说。
这就没有办法了,时叙有夜盲症,更不能让他睡客房,可若是客厅......
江予臣纠结了少许,还是道:
“那你跟我睡吧。”
时叙就等这句话:“可以么?!”
“可以的吧,又不是没有睡过。”
再纠结反而奇怪,江予臣做下决定:“你跟我睡吧。”
时叙唇瓣一点点扬了起来。
——
江予臣推开主卧房门,暖黄色的灯光瞬间漫了出来。卧室的布局和整套房子的风格一脉相承,极简到几乎没有多余装饰,一张宽大的实木床靠着墙边,床头两侧各立着一个窄边床头柜,左边放着台灯,右边则叠着几本厚度惊人的医学专著。
墙面是干净的米白色,只在床对面挂了一幅简单的山水画,衣柜是嵌入式的,关得严严实实,几乎与墙面融为一体,整个空间透着一股清冷的整洁感,像极了江予臣本人。
时叙的目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江予臣的床头——那里居然放着一个巴掌大的毛绒小熊,浅棕色的绒毛有些微微褪色,脖子上还系着个歪歪扭扭的红色蝴蝶结,看起来廉价又普通,和周围精致简约的陈设格格不入。
他心头猛地一紧。
江予臣是什么性子?他不是会主动购买这种玩偶的人,那么送他玩偶的是......
江予臣注意到他的视线,顺着看过去,解释道:“那是之前一个病人的孩子送的,说是谢谢我救了他爸爸。”
时叙心里的那块石头咚地落了地,脸上立刻绽开一个灿烂无邪的笑容:“小孩子真可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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