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在中午吃饭的那个小房间。这回宋孝远避着林慎停,所以是江演恪坐在他旁边。
宋孝远把外套放在椅子上,去了卫生间,江演恪正在百无聊赖地刷微博等菜。
忽然,身旁的林慎停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演恪回神,马上坐直道:“怎么了林师兄?”
林慎停笑了一下,没有理会他的紧张,只是客客气气地问道:“是这样的,我……”
他还没说完,桌上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林慎停瞥了一眼,伸手把手机屏幕倒扣在桌上,又语气温和的继续询问道:“是这样的,我看孝远下午一直在揉眼睛,所以想来问问,他是不是眼睛不舒服啊?”
江演恪有些惊讶林慎停会注意到这个,肯定道:“是的,但是是因为我们后面的窗户没有遮光窗帘,电脑屏幕会反光,有些刺眼睛,孝远的眼睛不太适应,看完文件会很累,就只能一直揉。”
说完,他抿着嘴,没再多说。
林慎停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他拿起重新震动的手机,看了一眼来电,就匆匆忙忙地起身离开。
但在离开之前,他又回头看向江演恪,比出食指在嘴唇前,示意他刚才的事情不要说出去。
江演恪愣愣地点头,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稀里糊涂地答应了。
吃完晚饭,因为明天才开始正式工作,李刚让大家再休息一个晚上。
宋孝远为了消食,在外面走了一圈后才又回到酒店,刚要推开玻璃门进去,却瞥见不远处办公楼二楼会议室的灯还在亮着。
可能是会议室还没关门,想了想,宋孝远觉得如果自己现在回酒店,可能会直接躺在床上睡着,倒不如把电脑拿出来,回会议室再看会儿论文。
即使现在才六点半,但从办公楼外面看,还亮着灯的房间已经屈指可数。这里下班早,基本上五点的时候就能看见有人从办公楼出来,骑共享单车下班了。
啪嗒,啪嗒。
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回响,宋孝远看见会议室的门是虚掩的,也没想多,便没敲门,直接推门就进去了。
他没料到,会议室里还有人。
有人就算了,那个人还是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明亮的灯光下,林慎停正埋头在一沓厚厚的文件后,专注的用电容笔在平板上写写画画。
听见声音,他冷淡地抬头看向门边的来人,镜片后的眼睛里还带着些许思考被忽然打断的不耐,应该也是没想到这个点还会有人到这里来。
但下一秒,他看清来的人是宋孝远时,也是一愣,随后又马上低下头,不发一言。
见他这样,宋孝远无声地深吸一口气,搂着自己的东西,转身就走。
他的手刚放在门把手上,冷肃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走什么。”
走什么?
宋孝远冷笑一声,回头看向林慎停:“不走?不走难道还要留在这里跟你搞暧昧吗?”
林慎停眯起眼睛,唇角微微下压。
“你躲了我一个下午,”他说。“而且你还把我的微信拉黑了。”
宋孝远假笑,客观而又严谨地纠正他:“你说的不对,其实我昨天就把你拉黑了,毕竟不怎么回消息,而且只用来寻寻乐子的人,拉黑就拉黑了,你觉得呢?”
宋孝远是那种你软他也软,你狠他比你更狠的人。简而言之,你拿石头砸他,他能去把石头削尖,然后用尖头砸人。
不过按照他的性子,宋孝远可不会花时间去削石头,他会直接买把刀扔回去。
宋孝远已经做好了用这种近似应激保护的刻薄做法来激怒林慎停的准备,大不了大吵一架,之后分道扬镳,桥归桥路归路,当做从没有认识过这个人。
但林慎停却不给他机会,他脸色平静,语气毫无起伏地说道:“我不认为拒绝和你保持亲密关系后,我们就不是朋友了。”
宋孝远缓缓扬眉:“朋友?”
他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忍不住笑出了声:“林慎停,我从不和朋友搞暧昧。”
“你可真有意思,中午说玩腻的人是你,现在说还是朋友的人又是你。”
宋孝远放下臂中的电脑,双手撑桌,探身与林慎停对视,无比戏谑地说道:“小林总,你连我的炮友都不算,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也别太贱了。”
林慎停在宋孝远这里拢共讨了两句骂,无一例外都是骂他贱。
上一次林慎停因此暴怒,甚至还咬了宋孝远的肩膀,直到现在那处皮肤上还留着浅粉的疤痕。
而这次,林慎停反常的没说话,他只是用很慢的速度转着手中的笔,眼睛直直盯着宋孝远,盯了好一会儿。
他的瞳孔颜色极深,迎光的时候眼睛非常亮,但沉默盯着别人时,也会显得情绪很深,让人摸不着底。
想要的反应没有得到,宋孝远顿觉无趣,从桌上撑起身子想要离开。
突然,林慎停站起,朝着宋孝远走来。
林慎停起身的同时,他们头顶上的灯棒忽然一闪,惨白的灯光明灭几下后彻底熄灭,几秒后,整间会议室陷入了一半灰暗一半明亮的境地。
宋孝远下意识仰头去看,再回神时,林慎停已经面无表情地走到他的身边。
宋孝远眯眼:“你想干什么?”
林慎停不答,他似乎无声地吸了口气,反问道:“我贱?”
声音很轻,非常轻,像今天的月光无声攀过窗边那般轻,又像怕惊扰了宋孝远,怕把他吓跑,于是只敢在窗外窥视,甚至屋内的灯灭掉一半,也不敢真正显形在他眼前。
“我贱吗?”他又问。
宋孝远心口一沉,但面上不露声色:“你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一种想要离开的强烈直觉忽然没有缘由的从心底升起,宋孝远低头躲开林慎停的视线,匆忙拿起桌上的东西想要离开。
林慎停却看破了他的意图,猛地拉住他的手肘。
宋孝远身形滞住,他迅速反应过来想要挣开,但林慎停力气太大,宋孝远做不到,只能抬头惊讶地瞪他。
忽然,他感到右耳垂一凉,偏头看去,是林慎停的手慢慢抚上了他的耳垂。
与他死死钳住宋孝远的左手不同,他触碰宋孝远耳垂的动作可谓是异常轻柔,指尖与皮肤隔着不到一厘米的距离,轻轻的,几乎算得上怜惜的,滑过那个短小的血色齿痕。
“宋孝远,你在生什么气,我只不过做了和你一样的事情,喜欢就去勾搭,不喜欢就扔掉,现在因果报应到了你自己身上,你就恼羞成怒成这个样子。”
冰凉的触感就像蛇,宋孝远感觉林慎停的手指就像细蛇盘绕在他耳边,他抽手挣扎:“林慎停,放开!”
林慎停置若罔闻,因为光线的熄灭,他的眼底彻底变得黝黑沉暗,他的手指碰到耳垂的柔软温热。
“你只是在生气,生气你的暧昧对象不只属于你一个人,可你真的很双标,你对别人的要求这么高,可因为没有恋爱的承诺,你就能够随便留情,你再生气,也还是会去找炮友。”
“或许别人也很不满吧。”林慎停点了点宋孝远耳垂上的那个伤口,“看,咬得这么狠。”
他不碰还好,一碰宋孝远这回算是彻底愤怒了。
本来被咬伤已经让他很是窝火,现在居然有人要拿这伤口来嘲讽他水性杨花,宋孝远心里怒火从生,他眼睛瞪得很亮,愤怒地抿着唇,刚想开口骂林慎停。
此时,林慎停却忽然靠近宋孝远。
他俯身在他耳边,闭着眼,喉结滚动,声线冷硬,怕再软一分,所有的欲望与痛苦就会无所遁形。
他说:“宋孝远,他怎么舍得咬你咬的这么狠?”
第39章
“他怎么舍得咬你咬的这么狠?”
怎么舍得?
怎么……
舍得?
这几个滚烫的字眼一落入宋孝远耳中,就好似有猛而快的电流忽然从他的头顶穿透,噼里啪啦的在后脊背上留下一阵让人缩肩的发麻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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