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演恪如蒙大赦,又是轻松又是庆幸地缓了口气,马上接上宋孝远的话道:“盘水,还有两三站就到海参了。”
“你们醒了?”
前座的秦铮听见声音,向后扭头看着他俩:“睡了一个多小时,还困不现在?”
宋孝远笑:“好多了。”
说着,他想起什么有趣的东西,颇感好笑地说道:“我之前一直以为是锦北西站,直到昨天看路程时间的时候才突然发现是锦北南站,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怕。”
“我靠,真的,我跟你一模一样儿,”秦铮瞪大眼睛,“我是因为有这个习惯,出差之前习惯性看一下票,结果看到是南站,而且我家离南站得至少大半个小时的车程,刚哥还跟我说靠近南站这一段监管很严,特别容易堵车,五点啊五点,老子就跟行尸走肉一样爬了起来。”
说这话时秦铮恶狠狠地咬着后槽牙,像是在啃咬着甲方的血肉,满满都是打工人的怨气。
江演恪表示认同:“我也是,一大早从学校赶过来,差点还没赶上检票。”
“不过待会儿会好一些,”秦铮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消息,“待会儿公司会让师傅开车来接我们,说实话我还没来过比锦北更北边儿的地方,第一次啊。”
宋孝远微眯眼睛,看着远处起伏不定的田野,点点头应和道:“我也是。”
下了高铁,果然有车在出站口等着他们。
一上车,秦铮就特别积极地问司机师傅市里面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我来之前问过朋友,他们说海参市就是一个海鲜,还有烧烤,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比较特色的?”
那也司机也很热情,就说这儿的麻辣烫也好吃,有空闲的时候可以去路边的小店里面尝尝,千万别去什么大饭店。
他又聊了好几个吃喝都不错的店,秦铮就在旁边听他说,甚至还拿手机备忘录把司机说的店都给记了下来。但没等他们聊再多,车已经到了他们住的酒店。
宋孝远下车去拎行李,一开车门,微暖的细风迎面而来,宋孝远仰头盯了几秒辽阔的湛蓝天空,心想海参的气候确实不错。
酒店的大门被推开,一个大约年龄四十多岁,穿着蓝色工服的女人出来迎他们,秦铮赶忙上前和她握手,“你好,是刘主任吗?”
“对,欢迎你们来!”刘主任和善地笑,推开门让宋孝远他们都进来,“经理提前和我说了,你们是券商那边来的同事对吧?我给你们拿房卡,待会可以先去房间里休息一会儿,中午就在我们酒店自己的宴客厅吃饭哈。”
她在前台站了一会儿,拿着三张房卡交给秦铮,宋孝远随便抽了一张,跟着秦铮和刘主任上了楼。
刘主任送他们到电梯口后就离开了。因为只有宋孝远一个人的房间在五楼,到了四层,秦铮和江演恪都下了电梯。
秦铮下电梯前还嘱咐他中午记得下楼吃饭,等他发消息通知时间和房间。
到了房间,宋孝远脱下有些闷热的外套,一个跃身,把自己摔倒在床上。
早起与坐车的乏累在这一刻到达顶峰,昨晚放肆留下的酸痛与不适也慢慢涌了上来。宋孝远闭上眼睛歇了一会儿,再醒来时,刚刚十点过半。
离约定的吃饭时间还差很久,宋孝远起身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企业确实对他们很重视,给他们配的房间很大,宋孝远从卫生间门口走到窗户的墙边,大约估算房间的空地能够人翻两个跟头。
刚在楼下,秦铮还顺道问刘主任这酒店是不是企业老总自己投资的,刘主任说是的,而且还说,邢总有什么重要的客户来海参时,一般都会住在这里。
酒店房间不多,离铜厂的办公楼也很近,因为铜厂规模大,且在郊区,酒店的附近都没什么人。
宋孝远掀开窗帘,看见异常空旷的马路对面那一排排不高的平房,寻思这酒店虽然也在接待外来的客人,但大体上应该是和铜厂绑在了一起。
他正在眺望远处隐约可见的厂房,秦铮忽然给他打电话。
“远啊,刘主任说酒店已经提前给我们做饭了,刚哥说他在吃饭的房间等着我们,你饿不饿,早上吃饭了没,要不要现在去吃?”
刚哥之前在别的项目上,昨天晚上从隔壁市转机到了海参。
宋孝远:“好,我现在下去。”
他挂了电话,洗了把脸,又把头发扎在脑后,便拿着房卡,出了房间。
宋孝远和秦铮他们在电梯口汇合,一起在一楼绕了一会儿,才找到这酒店的招待客人的房间在哪。
刚一开门,宋孝远跟在秦铮后面,看见刚哥坐在那儿跟他们打招呼,还以为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在。
但等到秦铮上前握手时,他才发觉出不对劲的地方。
抬头一看,刚好就与正在和秦铮握手,带着金丝眼镜,一身西装的林慎停撞上眼神。
--------(二更)
因为房间不大,饭桌又是红木圆桌,等到他们几个排序坐下时,宋孝远的右手边是江演恪,左手边则变成了林慎停。
“刚刚小林总说什么来着,你认识孝远?”李刚问,“那你们这可真有缘,小林总几年之后第一次帮集团做收购,就遇上认识的朋友了。”
服务员上了一壶热茶,林慎停伸手接过,给李刚倒茶,“确实有缘,孝远是我同校的师弟,还上过我导师的课。”
李刚:“哦!你们还是同校的师兄弟啊。”
“是啊。”
宋孝远微笑着配合林慎停,“林师兄是那节课的助教,我是下课请教林师兄问题的时候认识他的,没想到师兄记性这么好,还记得我。”
说到后面一句话时,他刻意放轻了语气,像一个再谦虚不过的后辈,话音里满满都是对林慎停的钦慕和客气的自谦。
林慎停倒茶的动作一滞,本来平稳的水流轻微倾斜,堪堪沾上杯沿。
但这略显失态的动作只持续了几秒,一晃神的功夫,林慎停就抬起茶壶,把茶壶放回原处,抚着西装坐下笑道:“宋师弟这样的人,在哪儿都会让人印象深刻。”
他把茶递给李刚:“李总,喝茶。”
“唉,好,”李刚欠身去接林慎停的茶,又对宋孝远说:“好好干啊孝远,你这算是实战遇上亲师兄,绝对能学到不少东西。”
宋孝远笑眯眯地开玩笑:“那肯定,亲师兄,还会对我有什么藏着掖着吗?”
“会吗师兄?”
他又看着林慎停问,好像年轻的后辈无意间表示对熟人的亲近,是再自然不过。
但只有林慎停知道,他是故意的,或者说,是恶意的。
上一次宋孝远说这样的话时,是在那间狭小阴暗的卫生间里,威胁林慎停答应他上床的无理要求,带着十足的轻蔑与挑衅,问:“会吗师兄?”
过去了这么多天,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化。
林慎停面色平和,笑容不减,像是根本没听懂宋孝远话里话外的阴阳意味,他甚至还扭头看了宋孝远一眼,礼貌而又不失亲近地回道:“当然不会,我对宋师弟从来都是毫无保留的。”
宋孝远也早有预料的与他对视,这是他们进门后的第二次对视。
可这次却不似刚见面时彼此的怔愣与惊讶,林慎停这一眼太快,宋孝远还没来得及分辨他的眼神,一瞬间,林慎停的情绪便被收敛的滴水不漏,镜片后的眼睛重新变得冷静和漠然。
他迅速跳开这个话题,转头问李刚:“李总,会计师那边是明天到齐?”
“对,他们团队里有人生病了,明天一早赶过来。”
李刚也给林慎停回敬茶,“从锦北到海参的车,一天只有两个合适的时间,一个上午九点半到,一个时间是下午五点五十到,律师今天下午来,说不定还能赶上一顿晚饭。”
“好的,我们公司那边两个法务也是明天到,估计周二就能正式开始尽调了。”
林慎停接过李刚的茶放在桌上,随后修长的双腿自然交叠,宽大又骨节分明的手掌随意地搁在膝上,缓缓说道:“我上午去见了邢总,他老人家今天在海参,刚刚离开。”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