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沈熠?”傅眠惊讶出声,他手里还掂着袋垃圾,很明显是出来扔垃圾的。
“你怎么跑这儿了?”他看着背着书包的少年问。
沈熠在看见傅眠的一瞬间就露出喜色,听到他这么问脸上却浮出些尴尬:
“咳,睡过了。”
他上课睡觉是常态,之前负责把他叫醒的是杜净远。这小子不靠谱,之前就总是忘,放了学火烧猴屁股似的急着往外跑,沈熠第一次和傅眠说话就是因为他忘了叫沈熠。
所以傅眠一成他同桌这叫醒任务就落在傅眠身上了,不过奇怪的是和傅眠做同桌后他反倒是困的少了。
但是傅眠自上学期后半开始就不知道在忙活着什么,晚自习缺席是常有的事。
这学期就更不得了,五天能有两天在就算好的。
这不,今天就是。
傅眠晚自习逃了,杜净远放学急着跑,独留他一觉睡到闭校最后被巡视的保安叫醒。
“......”
“想笑就笑吧。”某人看他忍得辛苦,有气无力的说。
“没有,咳,”傅眠掩饰般的咳嗽,深吸一口气把笑意压下去,找了话题,
“那你怎么跑这了?”这是诚研高中前门附近的巷子深处,再怎么走也不会走到这。
“嗐,接送我的司机这两天刚好有事,”沈熠调整背包的背带,“另一个司机这个点应该送我妈去机场了。”
他耸耸肩:“我想着自己坐公交车好了,谁知道——”沈熠晃了晃腕间的智能手表,
“这什么缺德地图啊,非得说直行五十米有公交站牌,可前面五十米是墙啊!”
“难道这儿的人都是翻墙过去吗!?”
想起周遭那群泼猴小孩,傅眠沉默了。
这时沈熠注意到傅眠手里的垃圾袋,他哎了一声:“你住这啊?”接着他环视一周,发觉这离学校前门不远,再仔细打量就发现这不是当初他们几个大战小混混的地方嘛。
他恍然大悟:“哦,我说那时候都给你出入卡了,你还往前门跑。”感情家住这儿,那卡压根用不上。
不等傅眠回答,他又说:“那刚好,你赶紧给哥们指指公交站牌怎么走,绕半天饿死我了。”
手里垃圾袋摩擦发出细小的声音,傅眠提着它摊手:“你这绕的太远了,没半个小时走不到。”
沈熠顿觉眼前一片灰暗,十八九岁正是饿得快的时候,从中午睡到现在,他水米未进,饿的前胸贴后背能吃下一只牛。
傅眠看他那颓样眼里划过一丝笑意:
“先去我家吧。”
他把垃圾扔进垃圾桶,拍了拍手:
“我家里刚做好饭,去了就能吃。吃完我再送你回去。”
他发出邀请:
“走不走”
第10章 棉籽
“奶奶!”
傅眠连忙扶着听见动静出门来的奶奶,他冲老人家介绍,“这是我同学,我请他来吃晚饭......”
沈熠随着傅眠进门,一个小而温馨的庭院映入眼帘,来不及多打量周围,他有点紧张地向这位头发银白的老妇人打招呼,嘴角上扬,虎牙露出来:“奶奶好!我叫沈熠,和傅眠是一个班的,今天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怎么会打扰呢,老婆子我最喜欢热闹了。”老太太笑眯眯地瞧着眼前的俊小子,随后对着傅眠嗔怪,
“眠子你咋不早和奶奶说同学要来,也没准备......这样!你们先吃着,奶奶再去炒几个菜!”
她一直担心傅眠在新学校过得不好,如今带了朋友回来吃饭让她一下子放心不少,高兴得很,说着就要往厨房走。
沈熠连忙去劝,直说不用,可费了好大劲也没能阻止让老人家去厨房的脚步。看着老太太风风火火的背影,他挠了挠头,扭脸一看却发现傅眠此人正弯腰去拿地上的小马扎,注意到他的视线还挑了挑眉,晃晃手里的凳子,慢悠悠地走过来。
“我说我不来了吧,”沈熠坐在小马扎上,长腿有些无处安放,局促地屈在一起,看向厨房的方向,“多麻烦奶奶和你......”
傅眠坐在他旁边,手里拿了几瓣蒜剥着,听到沈熠这么说就笑:“没事,她这是高兴。这老太太一天天精神比我还强,她想干就随她吧。”说罢他一把拿过沈熠手里的蒜瓣催促,“倒是你,快吃东西去吧!肚子叫唤半天了真当我听不见啊?”
沈熠犹豫,小声反驳:“这多不好,哪有让你自己打下手的?”
傅眠把剥好的蒜瓣放进白瓷小瓮里,拿着沈熠剥好的蒜瓣在对方眼前晃:“不是我说你,沈少爷你这也好意思说自己是打下手的?你看看你弄的,有几个是囫囵的?是剥蒜皮不是剥蒜心。”
“你不干活赶紧去吃饭就算是帮忙了。”
沈熠嘴巴张了又张,最后发现无法反驳,沉默着去洗手了。
傅眠失笑又低下头去。
四周静悄悄的,他仔细扒着蒜,能听到白色外衣被他揭下来在手指碾碎发出清脆的声响,也能听到厨房火焰窜动的炒菜声。
饭香随油烟一起排出烟囱飘至天空,模糊了一轮白玉盘。
今晚月亮很亮,月华驱散了黑暗,照出巨大而高远的夜幕。
傅眠独自坐在院里,灯束直直打着他,影子被拖拽得细长又渺小。
蒜瓣放进小瓮发出咚的闷响,在寂静的院里被无数倍放大。
忽然,照明的白色灯光被遮住部分,阴影落在傅眠的脸庞,将他俊朗的面容划为明与暗。
他侧头——沈熠搬着小马扎坐在他身边吃着饼,注意到傅眠的视线还翻了个白眼,显然是不高兴傅眠刚才笑他的话。但他嚼着饼,稳稳地坐在傅眠旁边替他挡去一部分光。
他陪着傅眠。
两人坐在院里,灯束打在两人身上,拉出纠缠在一起的影子,亲密无间。
坐了一会儿,沈熠突然出声问:“诶?你奶奶为什么叫你棉籽啊?是你小名吗?”他手里的饼吃完了,胃里没那么火烧火燎的痛了,正托着下巴看傅眠干活。
傅眠无奈:“是眠子,我奶奶乡音太重,你听错了。我们家乡那边喊亲近的小辈都是最后一个字加子。”
“哦。”沈熠有点失望,他觉得棉籽还挺好听的,读着软乎乎的实际上非常坚硬,和傅眠挺像。
他瞥了眼扒蒜的傅眠,此人微低着头,五官在昏暗的光线里不甚清晰,但眉骨到鼻梁,下巴与侧颔,线条总是流畅的,俊美又朗然。沈熠盯着他看了又看,只觉这误听来的小名实在贴切,于是一拍手决定道:“没事!”
“以后我就这样叫你,”他眼睛弯起来,有种调笑的风流,“我的特有称呼——”
“棉籽。”
声音轻轻的,像一片柔软的羽毛。
有人手一顿,正欲开口——
“眠子!把蒜拿过来!”老太太掀起厨房的门帘朝外喊,能听见里面热油发出的滋滋声。
“我去,你坐着吧!”沈熠听到声音连忙说。
他端起地上的小瓮,骨节分明的手搭在白瓷上更衬得线条流畅。
随后起身跑向厨房,拉开帘子进去,一声“奶奶”随着水汽从被掀起的空隙飘出来。
在他看不见的身后,有人沉默地坐着。
他被沈熠按在凳子上,肩膀处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力度不大的压力。
不算暖的温度隔着布料传递,傅眠咽下唇齿间的话,侧眸看去——
厨房竹帘透光,隐隐绰绰显出少年身影,手比划着好像说了什么,逗得老太太笑不停。
良久,他抿起嘴转回视线,弯腰去收拾摘菜剥下来的垃圾。
捡着捡着,他手在半空停住,眉毛拧起来,睫羽翕动:
“起的什么外号,太难听了。”
他的脸红到耳朵根,看来这名字取得实在不符合他的喜好。难听羞耻到他面容一片绯色,原本桀骜意气的脸多了几丝说不清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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