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起吃个饭吗?你的表还落在我这。”
上次男生醒酒后就恢复了高冷,第二天早上更是不告而别——不过在桌上给他留了早饭,勉强还算体贴。
“什么表?就是你那块……”金发碧眼的小哥表情更夸张了,指着程凛洲呵斥,“可恶的有钱人!”
宋矜郁把视线移向了这人,觉得蛮好玩的。
哗——!!!
金发小哥被程凛洲踹了一脚,定住的雪板移位,倒着从坡上滑了下去,速度不断加快加快加快——他双目圆睁,发出惊恐的尖叫!
世界清净了。
程凛洲这才望向宋矜郁:“说了送你就是送你,当过夜费。”
宋矜郁:“……哦。”
然后男生又没话了,看样子还是要离开。
他在旁边默默盯着,等到对方准备完毕,抄起雪杖,用力戳在了程凛洲膝盖弯。
“……”高大帅气的男生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雪镜哗啦掀上去,回眸。
宋矜郁微微一笑,露出小梨涡。
程凛洲扯了扯唇角,视线在他身上不礼貌地扫过。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本能驱使着要离开,又莫名其妙和男生杠上了,站在原地怎么也不肯挪动腿。
下一秒。身体腾空,程凛洲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宋矜郁的错愕迅速被惊吓取代,这臭小子,就这么抱着他从坡上冲了下去!
单板的滑行比双板陡峭很多,滑行时非常依赖双腿和腰腹的力量,程凛洲抱着他丝毫不见吃力,还很有心情地走刃推坡转弯。他就像一片落叶被狂风卷着上下翻飞,比自己滑惊险刺激一万倍。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双手紧紧搂住了男生的脖颈,脸贴在对方身上动也不敢动,直到听到一声轻笑。
宋矜郁含怒睁眼,刚好和男生瞥下来的眸光对视。那视线明朗而张扬,是独属于少年人的意气风发,把他的火气都压下了几分。
“很害怕?”他说,“别怕,让你摸一下雪好不好。”
宋矜郁起初没懂什么意思,很快,男生滑行的上下起伏变得更大,仿佛在坐蹲起,但依旧平滑而流畅。
身体素质太强了吧。宋矜郁嘀咕了一声,确实不怎么怕了,试探着从程凛洲脖子上撤开一只手,还真的摸到了雪地。
“我要用这个来砸你。”他抓起一把不干净的碎雪,捏在掌心警告。
“哦。”程凛洲漫不经心,“等会再砸。”
宋矜郁也就捏着继续玩,心情放松下来之后他体会到了爽,他还是第一次被这么抱,风声从耳畔呼呼吹过,弥漫着自由的味道,他把手里的雪用力抛了出去。
晶莹的碎雪飘落,程凛洲正好在一处平坡上刹停,雪板铲起更多的雪,犹如泼洒的雪色墨汁。
宋矜郁正要准备下来,男生忽然低头冲他勾唇——
啪。
双手松开。他被程凛洲抛进了一个雪坑。
头重脚轻身躯下陷,宋矜郁撑着雪地,发现怎么也爬不起来。
男生在旁边蹲了下来,好整以暇看着他:“现在你可以砸我了。”
“……”
伸出两根手指,把妄图靠卷腹起身的他轻松摁回坑里,程凛洲继续补充:
“或者你说,‘帅哥请抱我出来。’”
宋矜郁直接扯下雪镜砸了过去。
然后是第三次见面。
程凛洲开着迈凯伦,撞飞了在山道上试图别他的车并搭讪的法拉利。
“追你的人怎么都这么差劲啊?”男生从那辆瘪了的豪车上下来,颇为不屑地来了一句。
“也没有吧。”宋矜郁趴在车窗上抽烟,他那天心情不算太好,“这个只能算见色起意的,上次酒吧那个是意外,大部人都还可以。”
男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半蹲下身,变成了略微仰视的角度。
这样才有几分面对小时候认识的弟弟的感受,宋矜郁眸光微软,想摸摸对方的头——
“我追你,你看怎么样。”程凛洲沉稳道。
伸到一半的手顿住,指尖的烟掉了下来,被男生接住,在轮毂上轻轻掐灭。
宋矜郁当时的情绪很复杂,思维混沌到他后来都无法厘清究竟划过了什么念头。
但他只是笑了笑,手撑着脑袋上下打量男生:“你条件这么优秀,我要是被你追到了,会显得很俗气。”
“……”程凛洲嘴角一抽,“捡垃圾不俗气?”
怎么其他人就都变垃圾了。
宋矜郁说,“搞艺术的就要特立独行,你懂不懂。”
男生显然不懂,侧过的脸隐隐有些挫败。
宋矜郁于是又弯了下唇角,“试试吧。”他说,“来追我试试,如果你比我先到山顶,我就送你一个礼物。”
说完,他关上车窗,脚踩油门,抛下男生和他的迈凯伦疾速远去。
视线两旁的景物快速模糊,道路前方恰好泼下一轮夕阳,天边是浓如油画的橙红色。
他体会到了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
道路终点种植着几棵这片土地常见的丝柏,树叶碧绿紧凑,高耸入云。梵高的画中,这种树木呈现出火焰一般热烈扭曲的形态,在夜空中直冲而上,仿佛拥有无尽的挣脱束缚的力量。
宋矜郁停在稍远处安静看了片刻,下车步行过去。
他在一道乱石堆砌的土墙边望见了男生,身旁没有车,站姿闲适。
“你是怎么上来的。”宋矜郁很好奇。
“这你就别管了。”程凛洲对他伸手,“礼物。”
宋矜郁把腕间的手表脱下来给他。
程凛洲皱眉。
还是他上次留在他那的那块。
“你看表背。”他伸出手指点了点。
“图是我画的,找了巴黎最好的钟表匠做的雕刻。”宋矜郁说,“这下你的表没什么升值空间了,可能变得一文不值。”
拿人家上千万的表做手工,他也是个败家子无疑了。
程凛洲嗯了一声,幽深的眸光落下来,当他的面抬手亲吻:
“也可以是无价之宝。”
……
宋矜郁醒得很早,窗外的天光甚至还没亮。
他躺了一会儿,从床头柜摸索拿出来那块手表,指腹蹭了蹭表背上的图案——是他凭着记忆画下来的,酒吧里面对着生日烛光鸡尾酒的18岁男生。
线条简单利落,寥寥一个剪影,如今看来有些幼稚。
程凛洲却很宝贝,收在保险柜里舍不得戴,前阵子拍照给他居然一眼注意到了,宋矜郁只好借口放错了悄悄拿了过来。
——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留给他一个人就够了,对方没必要记得。
正要马上夏天也要到了,他可以用这个遮一遮左腕上的疤痕。
起床洗漱,他的胳膊腿果然肌肉反应了,酸得不行。
Free今天还是交给小田吧。宋矜郁打算提早从家里出去,免得程凛洲又在餐桌上堵他。
如果要彻底撇清关系。
他一边下楼一边想。最好还是把房子的钱给对方,让程凛洲搬出去。
当然如果他提出要走,对方一定会让他留下,自行离开。但他做不出那种事。
7500万。
就算是借,也没几个人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大笔的钱。
除非是……那个人。
鲨鱼拖鞋一顿,宋矜郁偏头看向了沙发。
程凛洲昨晚直接睡在了客厅,茶几上还放着瓶空了的酒。他骨架大,手长脚长,半个身子都要探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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