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敲门的是齐叔。
“怎么了齐叔?”
“子彧少爷来了,在客厅等了好一会儿。”齐叔顿了顿,“看起来不见到你就不肯走。”
傅望昭眉头紧锁,有些不耐烦:“他有什么事?”
“好像是敲定订婚宴的细节。”
Alpha回头望了眼还在睡的beta,单薄纤瘦的身体只将被子撑起一个小小的起伏。
他轻轻关上门,下了楼。
Omega看见alpha下楼就迎了上去,结果猝不及防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是欢爱过后独有的信息素味道,一闻便知对方前一天晚上都干了什么。
他根本无法理解,一个没有信息素的beta怎么就能让傅望昭如此食髓知味,对他这个omega无动于衷。
“订婚宴的事我让助理去安排了,你有特别的需求可以跟他说,我没有意见。”
傅望昭这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让高子彧内心不满又嫉妒,这么重要的仪式,他一点都不关心,甚至让助理全权接手。
虽然这是他当初接受傅望昭提议的必然结果,但他心里依旧觉得委屈。
他在学校也是有很多alpha追的,如果不是真心喜欢傅望昭,他才不愿意遭到这样的对待。
“我听说你昨晚带迟然去拍卖会了。”接受到对方不悦的眼神,高子彧连忙掩饰,“我一直想去见识见识嘛,但是没有邀请函进不去,有些好奇。”
“没有别的事的话你可以走了,以后不要来这儿。”
傅望昭的房产自然不止这一处,他将名下另一套没有住过的大平层拿出来作所谓的婚房,应付差事。
他的打算很简单,等结了婚之后,再以二人不合适为由,和平离婚。
到那时,向顾如枫证明了门当户对的婚姻也不一定能长久之后,傅望昭再把迟然带回去。
当然,如果迟然不愿意跟他回去面对他庞大复杂的家族关系,那么他们两个人可以悄悄领证,他有能力保护他不被任何人烦扰,安心生活。
Alpha说完就迈腿往餐厅走,高子彧连忙跟上去,作出可怜的神态:“我等你等到中午,你都不留我吃个饭吗?”
“不方便。”
娇生惯养的omega将这辈子的厚脸皮都用在了傅望昭身上,他硬是跟着alpha进了餐厅,却不想对方并没有坐下用餐,反而径直从冰箱里取出食材,撸起袖子准备…做饭。
做饭?!
他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alpha竟然在做饭。
明明别墅里有做饭阿姨的不是吗?
将新鲜的芋头洗好削皮,切成小块,加糖上蒸锅蒸到软烂,再一起倒入煮沸的鲜牛奶里。
等待芋头块蒸烂的空档,傅望昭注意到高子彧还没走,他开始不耐烦了。
其实他并不介意高子彧在这儿吃顿饭,添双筷子而已,但是他不希望迟然看见高子彧而多想,甚至不开心。
“请你现在离开。”
高子彧眼睛红红的,盯着傅望昭看了几秒,转身跑走了。
很快,蒸锅的排气孔喷出一排白色蒸汽,蜇了下傅望昭的心。
他不禁想,当初迟然为他做饭的时候,是不是也和他现在的心情一样。
迟然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间掌心抚上自己的小腹。
昨天晚上傅望昭弄了许多进去,虽然之后都清理掉了,但他总感觉里面有点胀乎乎的。
身上乏得要命,但他还是艰难地坐了起来。相比于身上的疲惫,那种精神上的虚空感更让他无力。
迟然意识到这些天的自己不对劲,对什么东西都提不起兴趣,人也变懒了。
他仿佛被什么困住,想要挣脱却又使不上力气,于是彻底放弃,任由它将他吞没。
傅望昭推门进来,看见迟然在对着被子发呆。
“饿不饿?我煮了粥。”
迟然对他的话毫无反应。
他将餐盘放桌上,在迟然身边坐下,先是摸他的额头,然后给他揉腰:“哪里难受吗?腰酸不酸?”
迟然摇摇头。
傅望昭抿唇,将粥端在迟然面前,温声哄着:“都中午了,得吃点东西,不然胃要不舒服。”
“谢谢。”迟然机械地接过碗,垂着眼小口小口吃。
面对着这样疏离的迟然,傅望昭的手不自觉攥了起来,他开始怀疑昨晚的契合和甜蜜只是一个他幻想出来的梦。
不过他更希望现在才是在做梦,只是这梦似乎有些太长了。
下午,拍卖会的工作人员将昨晚被拍下的画送上门。
画比想象中大一些,长宽都有半米。
南北两侧的墙分别是衣柜和窗户,傅望昭衡量过后决定将画置在床头的正上方。
他亲自在墙壁上打钉子,把画挂了上去。
迟然坐在桌边看着,画的实物要比图片上印的鲜活多了。
以至于他能看清创作者的每一笔线条,色彩的衔接与切换,娴熟巧妙。
抛开这些技巧上的东西,他也能看到少年随风飘起的衣摆,看到新奇世界的绮丽和多姿多彩。
静态的画作在他眼睛里动了起来,自由的少年奔向未知的新世界,脚步轻快急切,一道白光闪过,绚丽美妙的场景出现在眼前,一如少年日日所期待的那样。
这画实在太美了。
傅望昭把画挂好,回身一看发现迟然哭了。
他霎时慌了神,用指腹去擦眼泪,但仿佛怎么也擦不干净似的。
眼泪的温度灼热他的手指,也烫伤他的心脏。
“怎么哭了?”
傅望昭将迟然抱进怀里,感受到他哭得一颤一颤,可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后来过了很久傅望昭才明白。
迟然是在哭自己。
第56章
受顾若蔓的影响和熏陶,傅望昭也养花,只是不太热衷。
院子里顾若蔓生前留下的藤萝一直是他亲手侍弄的。
养花不是个简单的工作,浇水施肥、修剪花枝,养在室外的花还要注意天气和温度湿度。
傅望昭最近才知道,养人要比养花还不易。
迟然的状态一直不见好,人也瘦得厉害。他搜罗了各种上好的食材,变着花样给他做吃的,但迟然的下巴依旧尖尖的。
他不怎么说话,也不愿意离开房间,大部分时间里,都趴在窗台上往外看。
傅望昭也学他看向窗外,可是除了一排围墙和落尽叶子的树以外,什么也看不到。
如果说有什么事能让迟然稍微打起一点精神来,那就是周老师来上课的时候。
可是在一次上完课之后,迟然对傅望昭说:“我已经和周老师…说好,以后不用再来给…给我上课了。”
Alpha心里一沉,脱口问道:“为什么?”
“我不想上了,不要耽误他的…时间。”
傅望昭去找周老师询问具体情况,对方叹了口气,回道:“迟然说他现在学不进去,不想耽误我的时间。”
临近寒假,大学进入期末周,周老师在学校的事情不少,算是抽时间来给迟然上课,但他还是很乐意的。毕竟有悟性又好学的学生,哪个老师会不喜欢呢。
“我之前跟他说会引荐他去给我一个漫画家朋友做助理,他当时很期待。但是昨天我再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他拒绝了。”
周老师言辞认真道:“望昭,我不过问你们之间的事,但是你不能再让迟然以现在的样子继续下去,否则会出事的。”
傅望昭放下通讯器,苦涩蔓延全身,他何尝不知道不能让迟然这样下去,可是他还能怎么做?
每当他问迟然为什么不开心、哪里难受的时候,对方只是摇摇头,或者说“我没事”。
这样的对话进行几次之后,有天晚上傅望昭又忍不住问到底怎样才能让他开心一点。
迟然当时沉默了一会儿,平静地说:“没关系,可以做。”
自那以后傅望昭再也没问过类似的问题。
冬季的深夜,窗外寒风瑟瑟。
傅望昭抱着迟然,无法入睡,总感觉稍不留神可能怀里就空了,他只能抓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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