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用这么软的语气说出来的话,为什么会像刀子一样捅进心脏里呢。
“什么叫不想继续现在这种关系?”他每说一个字都感觉喉咙在翻涌着腥甜的味道。
“你…你要订婚了,你可以…”
提到订婚,傅望昭就烦躁,心里像堵了块什么东西。
“我订婚关你什么事!”
迟然闻言愣了愣,无措地垂下眼,汗湿的掌心在裤子上来回蹭着。
确实不关他的事。
他心里一直很清楚,但是听到傅望昭亲口说出来,还是觉得刺痛。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能放他走呢。
傅望昭抓着迟然的肩膀,力气很大,像是要嵌进去一样:“迟然,我说过,你想要什么告诉我,我都会给你,可是你什么都不要。你现在到底要什么?跟我结婚吗?”
“我想要自由!”迟然喊出来,双眼通红。
是!他不配和傅望昭结婚,得到陪睡的资格都得感恩戴德。
旁人都羡慕嫉妒他爬上傅上将的床,享受到了本来一辈子都享受不到的奢侈生活。
但是有人问过他愿不愿意吗。
他从来都不想当被人随意玩弄的玩物,他想自己决定自己的生活!
傅望昭眼眸颤动,闪过一抹不可置信,他的表情开始扭曲:“自由?好,和我在一起不自由。”
“我是绑着你还是关着你了?”
“搬出去就有自由了是吗?”傅望昭疯了一样掐着迟然的颌骨,“是不是找好下家了,你他妈要搬去和谁住?说话!”
“跟你无关!”
两个人谁也不退让地对视着,傅望昭咬着牙,怒目圆睁,信息素和精神力都不受控制地逸散出来。
半晌,他松开了手。
“迟然,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敢背着我和别人搞在一起,你们两个都别想好过。”
迟然痛得皱起眉,眼睛通红,十分坚定道:“我不找别人,你放我走。”
“除非我死,否则你想都别想。”
傅望昭将手里的纸团撇到垃圾桶里,脸上恢复了冰冷和漠然,转身离开房间。
舅舅说得对,喜欢是最没用的东西,说不要就可以不要,说换人也可以随时换人。
他不会步顾若蔓的后尘。
迟然被抽掉浑身力气一般跌坐在床上,闭上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办。
难道只能等到合约到期了?可是到那时傅望昭就会放他走吗?
没一会儿,傅望昭的房间传来几声闷响,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第二天早上,迟然起床的时候眼睛下面挂了淡淡的黑眼圈。
他搓搓脸打起精神下楼,迎面遇到方雨,对方将他上下打量一遍,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本来想当作没看见,但方雨经过的时候用肩膀狠狠撞了他一下。
因为睡眠不足,迟然有点头晕,这一下让他踉跄了好几步。
他用手捂着肩头,语气平静:“你故意的。”
方雨看见他这副故作可怜的模样就来气,阴阳怪气道:“我哪敢啊,你现在正得宠呢,上将知道了不得扒了我的皮。”
迟然抿紧嘴唇,眼睛有些湿润,但忍着没有哭。
方雨开始慌了,不就是撞了一下至于这样吗,他担心迟然真的会去跟傅望昭告状。
要是吹上枕边风,他的工作就别想要了。
方雨心里更恨迟然,但还是不情不愿地道歉:“对不起行了吧,这点小事你不会跟上将说吧。”
迟然没有回应,径自走出别墅。
他去院子里将跟跟从狗屋里放出来,黄狗一下子扑上来,围着迟然又蹿又跳,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玩。
看到跟跟的活泼样子,迟然脸上终于浮出一点笑意。
给狗挂好脖套,他牵着绳准备出去。
但在大门处的人脸识别仪器试了好几次,调整几个角度,都无法识别成功,大门也就不能开启。
迟然有点茫然,他低头见跟跟仰着脑袋看他,似乎是在好奇和催促。
他只好放下狗绳,回别墅去找齐叔。
“齐叔,门口的人脸识别好…好像有点问题,我开不了门。”
齐叔露出不忍的神情,说:“抱歉小然,是因为我把你的人脸信息从系统里删掉了。”
“啊,为什么?”
齐叔没有说话。
迟然终于反应过来,脑袋仿佛中了一击,余震都足以让他晕眩。
如果没有傅望昭的命令,齐叔怎么可能这样做。
“可是…”迟然想到跟跟那么期待出去玩的样子,心都揪起来,“齐叔,你让我出去…一小会儿可以吗,遛完狗就…就回来,我保证回来。”
“小然,别为难我。院子这么大,在这里遛也一样,好吗。”
齐叔说完拍拍迟然的肩膀,离开了。
迟然站在原地,脚似乎粘在了地上,无法挪动半分。
因为他说想要自由,所以傅望昭就让他知道真正的不自由是什么滋味。
确实很不好受。
他努力平复好心情,回到院子里。
跟跟一见他,就自己叼起牵引绳的这头递过来。
迟然胸口闷得慌,但还是挤出一个笑,将狗脖子上的绳扣解开。
看到黄狗露出疑惑的表情,他揉揉它的脑袋,哄道:“我们今天在…院子里玩,好不好。”
跟跟似乎听懂了他的意思,爪子抠抠地面,小脑袋垂了下去。
院子的确很大,黄狗在空旷的地方跑了两圈,又在草地上嗅来嗅去。
不过迟然能看得出来,跟跟特意避开了藤萝花架以及其他种的花,像是怕不小心弄坏。
它知道这些不能碰。
是不是在被关进狗屋的漫长时间里,它理解了自己的主人不放它出来的原因。
看着跟跟小心翼翼的样子,迟然心里泛痛,鼻子酸得难受。
他想,这只黄狗会不会已经经历过一次被遗弃,所以才害怕做错事情,以至于再次被扔掉。
迟然想到了自己。
跟跟玩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没有什么意思,就溜达回狗屋前趴着,懒懒地晒太阳。
迟然也走过去盘腿坐在地上,摸它顺滑的皮毛。黄狗便翻了个身,歪着脑袋露出白粉的肚皮,撒娇似的。
“乖宝,真可爱。”
他知道,跟跟想去狗狗乐园,想找好朋友们玩。
这是它每天最期待、最开心的事情。
迟然摩挲着黄狗的额头,认真道:“明天我带你…出去玩。”
第44章
潮湿的水汽向上氤氲着。
晶莹剔透的水珠划过洁白光滑的身体,留下道道水痕。
迟然抬手关掉淋浴开关,他的指尖被热水浸得变成嫩粉色。
穿上衣服吹好头发,他回房间坐在桌前画画。
但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门外传来皮鞋踩上楼梯的声音,迟然放下手中的平板,心里竟然异常平静。
傅望昭回来了。
他蓦地想到曾经孟晓欢对alpha的评价,控制欲强,暴力又恶劣,动不动就发情,没有一个好东西。
那时迟然总是软软地跟着附和:对,没有一个好东西。
没想到,有一天他能有如此深刻的体会。
傅望昭把他关在别墅,无非就是因为自己提出了搬离,想要逃出他的控制。
在alpha看来,开始和结束都该由他决定,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一个对他有非分之想的beta说了算。
所以迟然受到了惩罚。
至于他的想法和感受,自然是微不足道。
何必放在心上。
迟然缓缓起身,指尖在发麻,他挪着僵硬的步子走到傅望昭的房间门口,抬起手,敲了敲门。
绝大多数接触过迟然的人都觉得他好说话,脾气好到有点软弱。但其实他内心有许多标准和原则,想做的事情遇到困难也全力以赴。
他一点都不软弱。
只是,他习惯为在乎的人和事让度自己的感受,这次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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