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哪国政客敢说一句德尔斐的好来?可心底里呢?如果没有那个叫里奥·雷加利斯的孩子,人类如今会是何种境地?
就凭异种都能被度姆病感染成异类,人类又该如何抵御这从基因中就携带来的病因?
鲜红荆棘甚至已经在夜狼身上开始试验了人为干预污染,他们如何有的底气?——还不是因为有治愈果实的存在。他们自己逃脱了死亡的追捕,就开始想要利用死亡。
哪怕欧文脸皮再厚,想到此也不免心里唏嘘,“也怪不得德尔斐如此强硬……就凭他们那恐怖的护犊子性格,知道自己小孩辛苦种出来的东西被人糟蹋,甚至成为坏人干坏事的保障……是要气死的。”
想到此,欧文竟诡异地生出了一丝理解,同时开始嫌弃:“同样是小家伙,怎么那只猫那样厉害,你却这般草包?”
他“啧”了一声:“但凡你有那只猫一半的本事,法万斯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赛勒斯吃完了肉,伸出舌头卷了卷嘴角的鲜血,眸色深沉,看不出一丝情绪。
第164章 我看见了你的死亡
赛勒斯·法万斯, 其名来源于他的爷爷赛勒斯一世。
草包、矮子、庸人,这是从小就伴随他的名头。
他成长至今,均被捆绑四肢, 囚于光鲜靓丽的牢笼之中。
侍从脸带厌恶地握着夹子,钳着一块生肉喂食,“都这样了, 真的还有救吗?”
另一侍从说:“几年前在联邦旅游星的那个不是就救回来了吗?据说只要还有一丝意识存在,那只小猫就能救的……”
“这看起来哪里像是有意识的样子?”侍从嫌恶地抖了抖夹子上的血水。
欧文匆匆路过,蹙眉说道:“别喂了,一身的血腥气,马上就要到达德尔斐的星系边缘,赶紧带他下去清洗。”
“阁下, 收到德尔斐连线。”传令官说。
“立马接进来!”欧文顾不上管赛勒斯, 急忙往连线处赶。
到了地方, 他正襟危坐,十指交叉搭在桌上, 神情颇有郑重之势。却在看见与他连线的身影是谁时, 瞬间萎靡下去。
“日、日安, 尊敬的赞恩殿下。”欧文心中叫苦不迭, 怎么会对上这只狐狸精。
“法万斯的欧文阁下。”赞恩笑眯眯的,语调是抑扬顿挫的华丽, “不知您不辞劳远来到德尔斐有何事?”
欧文一贯负责法万斯的对外事务, 在星际政坛上与赞恩交锋已不止一次, 而每一回,都是铩羽而归。他原以为此刻的赞恩会留在联邦,继续与法万斯的其他外交代表周旋,没想到对方竟已返回德尔斐。
而令人心塞的是,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外头的士兵就传来消息:[欧文阁下,我们已被德尔斐军队包围。]
这次他们是轻装而行,仅带了一个小型舰队,总共不过五艘战舰。在德尔斐那铺天盖地、气势汹汹的压制面前,简直连个浪花都翻不起来。
可比起当前困境,应付这只华丽的公孔雀显然是更让欧文感到头疼,他勉强挂出笑来,“赞恩殿下,请宽恕法万斯的唐突,未经邀请便擅自前来。实在是事情紧急,容不得丝毫耽搁。”
“哦?”赞恩扬起眼尾,眸中似有兴味:“什么事如此紧急?难不成是你们四肢魁梧的首相阁下,被气得心悸暴毙了?”
这嘴可真是抹了蜜的毒,但凡前几天的欧文听见这话,也是要和赞恩刺上几句的。可他与泰坦将将发生那事,此刻他根本懒得维护什么狗屁首相,摆正脸色直接说:“法万斯的前任统治者——赛勒斯一世,想必殿下您也是见过的。”
“怎么?他被你们气得从墓里爬出来了?”
“……”欧文被刺得根本不敢回嘴,也完全无法回话,生硬地扭了话题:“他的孙子赛勒斯突发度姆病,已经到了神志混沌的地步。赛勒斯是帝国留存的唯一血脉,法万斯不能眼睁睁看他消亡,故来寻求德尔斐的帮助。”
“德尔斐为什么要帮?”赞恩手撑着脸侧,俊美无匹的面貌,却实在令人无法生出欣赏来,“德尔斐与法万斯,可是还在宣战之中呢。”
欧文忙应:“停战宣言将在赛勒斯受到救助之后发布……”
赞恩像是听见了好笑的事情,眉眼一挑,语气轻慢:“你们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欧文的计划在赞恩眼里无所遁形,外忧内患,赛勒斯的情况根本无法再拖下去。与国内商讨之后,就在连线当晚,法万斯当即发布了停战宣言,并说明救助行为纯粹出自里奥·雷加利斯个人,与两国交战没有任何关系。
于是黎傲才接到了本星连线。
“可以啊,”对于救人,小猫从未有过任何迟疑,“那把人带来吧。”
法万斯的军队不被允许降落,仅有赛勒斯一人在德尔斐军的护送下来到了黎傲面前。
小猫抬起头看了这人一眼,瘦瘦小小的,只是一个半大少年。他的感染程度已然很深,眼白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四肢都被捆绑在椅上,戴着止咬器的头颅也被束缚着。
护卫们在黎傲的示意下退出屋子,小狼崽一直黏在小猫身边,歪着头有点奇怪地看着眼前的人。
“不太对,对不对?”黎傲问。
小狼崽“咪”了一声。
“等救回来了,我们再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黎傲梳理过无数的污染丝,第一眼看见这名叫赛勒斯的少年时,他就察觉到了他身上的异样。污染确实存在,但与其他被动污染者不同,赛勒斯与小狼一样,是主动接受污染的。
主动接受污染会导致污染程度更深,宿主的意识也会因此变得更加混乱。但若其执念极强,便会如当初的夜狼一般,即便理智崩溃,也会保留下最深层的执念。
黎傲捋袖子似的撸了两下猫爪,随后开干。
赛勒斯的浑身剧烈抽搐,污染丝被抽离的痛苦与治愈带来的抚慰在他灵魂深处交战,这种疼痛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他从极冷之地坠入熔岩,又从烈焰之中滚入霜雪,在地狱熬了不知多久,才终于看见一丝光亮撒了进来。
“你醒啦?”他睁开眼,看见一只圆滚滚的猫坐在自己的心上。
“小狼,给他拿点水。”
小狼崽跑了出去,又用嘴拖着一个小桶跑了回来。
小桶里有葫芦瓢,黎傲舀了一勺水递给对方,“喝吧。”
“谢谢。”赛勒斯坐起身,脸色苍白地接过喝了一口,随后“咕嘟咕嘟”大口灌了起来。
黎傲问:“你为什么要主动接受污染?”
赛勒斯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脸都泛红,他压了几口气,哑着嗓子问:“您怎么知晓的?”
小猫甩了下尾巴,把葫芦瓢丢回桶里,说:“我救过的人比你喝过的水都多,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赛勒斯迅速恢复了镇定,虽然虚弱,可神态丝毫没有在国内时那般怯懦。他动身跪了下去,额头深深伏地,“谢谢您救了我。”
“你起来。”黎傲伸手去扶他,“我救你是我自己的选择,你老实告诉你这么做的目的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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