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傲飞下去, 伸出手去,“别动, 我给你拿下来。”
[坏!]小狼委屈地直哼唧。
“它们还不熟悉你呀, 等过几天熟悉你了, 就不会再咬你了。”对着小狼异常凶猛的芽苗在黎傲的手里乖觉无比,小猫转身将它放进土里,它妖娆地扭动了一下身躯,叉着纤细的根须钻进土中。
[不给它们长这里!]小狼发狠。
黎傲好笑地拍拍它的脑袋, 又给它吹了吹鼻头,哄道:“它们是很好的,会结出金黄的麦穗,而后可以做香甜的面包,可以让大家都吃得饱饱。”
之前的记忆随着新生而消散,可对于食物的执着已经被刻进了这颗星球的执念之中。听到这些坏东西可以变成食物,小狼崽也不觉它们讨厌了,又是抬起后腿。
黎傲笑了一下,抬头看见前面几个捧着餐盘的小孩,连忙变回人形接过他们手里的东西。
“上完课了吗?”少年揉了揉小孩的头。
“嗯!”眼距宽阔像鱼类的小孩点了下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黎傲殿下,萨曼莎让我给你送午餐。”
“谢谢。”黎傲也不拘束,盘腿坐了下去,“大家一起吃吧。”
小狼跳过来贴到少年的腰侧,摇着尾巴讨要吃的。
黎傲一边喂它,一边仔细问着小孩们的学习进度。他们智商不高,但很勤奋,不认识的字写一遍不会就写十遍,十遍不会就写一百遍。鲜红的砂砾是最好的书写板,哪怕吃着饭,也会伸手在地上比画字迹。
“黎傲殿下!”一个小孩兴奋地抬起头,“我会写黎傲殿下的名字了!”他们对于古中语这门课程异常热爱,因为这节课可以教他们如何去书写拯救者的名字。
这两个字对于小孩而言实在算不得简单,可他们却觉笔画不够,书写过程太短,让他们无法描摹出对方伟大的灵魂。
“写得很好看。”黎傲微笑了一下,得到夸奖的小孩脸上露出更大的笑容。
德塔来时便是这幅场景。新生的太阳笼罩大地,其光辉之下的子民欢声笑语。大羊人蹲下身去,溢出的词语真挚:“尊敬的里奥殿下。”
“怎么了?”黎傲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
德塔的脸上也不自觉柔和,他抬起头说:“惊蛰星收到本星连线。”
被黎傲拯救回的星球们,实际归属于他个人名下,但名义上挂着“德尔斐副星”的头衔,处于德尔斐的保护之下。所谓“本星”,自然指的是德尔斐。
平日里若有事,通常都会直接拨打黎傲的个人终端。如此正式地通过星际部门连线,反倒显得不同寻常。少年轻蹙眉头,带着一丝疑惑站起身来:“出什么事了?”
法万斯的祭奠日在鲜红荆棘事变后的整整一月,这场战争死亡近万人,国内怨声载道觉得是当权者决策失误。
“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德尔斐愿意接手就让他们去抢好了。”有民众议论道:“人家都说了,缴械不杀,投降不杀,他们只要那颗星球和那些半人类。在这种情况下,政府还要一再增兵硬抢,那和白白送人命上去,有什么区别?”
“就是说啊,况且那些半人类都不是法万斯的子民,从归属而言都是一些星际流民而已,干脆直接卖给德尔斐得了。”
也有反对的:“话不能这么说,这是主权和脸面问题!那些杂种虽然没国籍,但是他们居住在法万斯的领土上,那就是法万斯的财产!德尔斐的这种行为妥妥就是侵略,如果我们不反击,岂不是孬种?”
“可是……鲜红荆棘,的确太残忍了啊……”有良知的人弱弱开口,只是她话没讲完,就被同伴拉住衣袖,示意住口。
车队缓缓驶来,停在公墓入园处。
人们看见泰坦高大的身躯率先出现,随后他弯腰,拉着一个瘦弱矮小的少年走了出来。
“是赛勒斯!”有保皇派群众发出欢呼。
棕发绿眼的少年望向泰坦,得到眼神肯定后,他转身,朝着人群挥了挥手。
“怎么看起来不对劲?”有人疑惑问:“他这状态是怎么回事?”
人群议论纷纷,等到祭奠仪式进行到最终部分,赛勒斯要为老皇帝的墓碑献上花束时,却突然抽搐着摔倒在地。
医疗队紧急插入,待到事情发酵到一定程度后,泰坦满脸悲痛地召开了全国会议:“赛勒斯·法万斯突发度姆病,即将如他的爷爷一样失控。作为法万斯土生土长的一份子,我深刻哀悼此事。无人能否认赛勒斯·法万斯一世在病发之前对帝国的贡献,哪怕如今时代更迭,我也铭记他的伟光。”
男人语言诚挚,几乎要落下泪来,“如今他仅剩下的血脉也要如他一样陨落,这实在令我感到心痛……”别看他长相粗犷,可做戏与笼络人心却是一把好手,眼见气氛合适,他红着眼眶沉声说:“我不会放弃希望,哪怕他不是法万斯帝国的遗留血脉只是一个普通公民,我也断不能眼睁睁看他生命消失。我知道,法万斯最近与德尔斐摩擦不断,但没有什么大于生命!”
“我将寻求德尔斐的帮助,寻找治愈赛勒斯的解药!”
欧文已乘坐在飞往德尔斐星系的战舰上,他的身边坐着赛勒斯。
少年双手双脚都被绑在椅上,眼瞳里,眼白几乎要消失不见了。
欧文接过侍者手上的餐盘,挥挥手示意其余人都退下。他将大屏幕上泰坦的演讲定格,随后一边吃着面包,一边说:“话说的可真冠冕堂皇。”
赛勒斯已被病毒感染,欧文似乎也没忌惮让他听到,叼着面包恶狠狠扯了一口,说:“没有什么大于生命……这话从他嘴里讲出来可真是搞笑。”
被枪一下一下地顶着脑袋差点吓尿,这种死亡的屈辱令欧文心生怨怼。
“老子从起义时就跟着他做事,脏活累活都是我干,临到头了,卸磨杀驴。”说白了,鲜红荆棘的事情就不是欧文所能决策的,真正下令的就是泰坦自己。
“狗东西。”他凶恶地又是撕扯一大块,“那只猫还知道给敌人一个死得痛快,他却那样折辱我。竟好意思扯什么生命……倒不如那场主,被伊西里斯一剑劈成两半,一了百了!”
战争,本就代表着牺牲,为国为信念捐躯也是不错的归宿。欧文攥紧手中残渣,无法忍受自己差点就那样无声无息地死去。
这时他想起身边的人了,要不是这草包的一句话,自己现在估计也是具被尿骚浸泡的尸体了。
欧文拿起一块生肉,凑到赛勒斯的嘴边说:“吃吧,小子。你无意之中帮了我,我会把你带到德尔斐的……至于结果怎么样,你就只能祈祷真的有神明了。”
赛勒斯似乎已无法思考,只跟着本能张开嘴,如野兽般进着食。
饶是欧文这样奸猾利己的政客,看着这场景也心有不适。度姆病带给人类的威胁感和恐惧感太过深沉,在治愈果实出现之前,谁没有被头疼折磨过?
干净利落的死亡不可怕,可慢刀子割肉,那种被死亡逼近的感觉实在令人厌恶。
“该死的。”他似乎厌弃自己将要说出口的话:“要是没有那只猫……这个鬼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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