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了里奥殿下,我才能活下去,我的女儿才能活下去。”为了避免有人窝藏病患,度姆病爆发者的资料库都是公开的。男人身侧的小女孩十岁不到,人们第一时间就查到了,这个孩子是早早就感染了度姆病的不幸者。
她本该死了,可如今,她健健康康地出现在了大众面前,对着镜头说:“谢谢里奥殿下,他无私地分享了一切。长大之后我要加入德尔斐,我要成为他的追随者。”
【这是真的……我快速分析了研究资料,这些果蔬真的可以缓解度姆病症状。】
【这是奇迹,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是不是要卖?!我要买,我要买,多少钱我都会买的!】
白云君没有继续,一直到舆论发酵得差不多了,这才再度开口:“是的,我们将售卖富含治愈力的果实。”
【多少钱?】有抓住希望的病患连忙发问【多少钱一颗?要吃多久才能治愈?】
白云君说:“至于果实的价格,当然是由他的主人决定。”镜头转向远处,那只小猫飞累了,正靠着自己的小狗在休息。
那些张牙舞爪的芽苗高大,苗圃中一半是晦暗交错的阴影,一半是夏日明澈的阳光。
而那只猫躺在光与暗的交界处,抱着一颗番茄正在吃着。一边吃一遍晃脚,很是惬意。
弹幕上询问价格和购买方式的信息已经完全将屏幕遮挡了起来,人们只能屏蔽弹幕才能看见画面。
白云君来到小猫身侧,蹲下身问:“殿下,您的番茄要卖多少一颗?”
黎傲愣了一下,脚也不晃了,把吃了一半的番茄塞进薰的嘴里,站起身,有些严肃地问:“这个番茄要卖给谁?”
白云君竟是被他这认真的模样唬了一下,微滞之后,他如实回答:“是卖给度姆病患者的。”
黎傲不是笨蛋,且他恰恰在生存的问题上非常敏感。毕竟,他曾那么努力、用尽全力地活着。
“就是那些很痛很痛,忘记了自己,忘记了家人的人?”
“是。”白云君说:“就像您在92星救助的那个人一样。”
“他生病了,然后……”小猫不懂高深的词语,但他懂得感情,“爱他的人会伤心,会哭。”
【我流泪了对不起。】
【我的母亲五年前死于安乐,她走得时候其实是安详的,因为度姆病尚未侵蚀完她的理智。我就那么握着她的手,看着她一点点闭上了眼睛。就那么几分钟的时间里,世界上少了一个度姆病患者,而我没了母亲。】
星际之中提起度姆病患者,人类的印象是什么?失控、没救、祸害社会,他们是不稳定因素,是为了人类的和谐,要提前干预进行扼杀的存在。
可在此之外呢?
他们不仅仅是病人,他们还是爱人、是子女、是父母、是亲朋好友,他们爱着人,也被人所爱。
他们该死吗?怎么会呢?可他们不死,就会死更多的人。没有办法啊,真的没有办法。绝望被刻进了每一个星际人的心中,哪怕今天还在一起嬉笑,改日再见,就是物是人非。
【我老婆也早期了,已经被政府拉去隔离管理了,如果是真的,我请求你们卖我几颗吧,哪怕散尽家财我也愿意的,只要她能活下来。】
人们屏住了呼吸,已在心里做好了这颗番茄昂贵到令人无法承受的心理准备。
它会被炒到天价,会成为权贵手中的专属资源,甚至会被用作政治谈判的筹码。
可就在所有人紧张屏息的那一刻,那只小猫仰着脑袋,对着镜头说了什么呢?
他说:“一块钱。”
当一个人的心理阈值被极大拉高之后,这一块钱,就是天降神恩般的存在。
白云君像是担心小猫不理解它们的价值,又与他解释说明了一遍。
可小猫听完后,依然说:“一块钱。得得斐的大家不要钱,你们就收一块钱。”
像是站累了,他又坐下了,从小桶里扒拉出了一颗像樱桃似的果子,咬了一口有点含糊说:“那素治病的,可以救人,要素你们没一块钱,那就不要钱了。要好好活着哦,好好活着才能和爱你的人相遇。”
黎傲就是熬过了无边的饥饿,吃了所有能吃的东西,才能和奶奶、和机、和薰、和西西相遇的。在他看来,这些植物他也并没费多大的力气。奶奶教育过他,人要向善,你对别人好,别人也会对你好,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们随手就做了。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①
一个六岁不到的孩子,用最简单的真诚,狠狠砸向了所有人的羞耻心与底线。
【对不起……我向您道歉,我、我不该那样恶意揣测一个孩子……】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他高尚得令我落泪。】
白云君的心里早有猜测,可真的听见了这只小猫的决定,他的心里仍旧是震撼的。几番张口,他才能哑着声说:“一切都将如您所愿。”
“这里是德尔斐,不论身份,不论立场,我们欢迎所有想要获得生之希望的人前来,用一块钱,与德尔斐未来的君主,进行交易。”
第70章 自由人
星河如潮水, 一艘星舰无声穿行其中。
那是一艘改装过的大型星舰,舰身画满了各式各样的涂鸦,表层喷涂斑驳, 流露着不羁的痕迹。舰体侧舷最显眼的位置,烙印着一枚金属羽翼骷髅徽章。羽翼向上张扬,骷髅眼窝中嵌着红宝石般的感应灯, 冷冷闪烁。
那是自由人的标志。
不属于任何政权,也不服从任何法律。
他们在边境之外游走,在星际裂缝中生存,是世人眼中作恶多端的星盗,却自称浪行者。
这些浪行者靠劫掠过往的商业舰为生,行踪不定、无拘无束, 是星际边境最难以掌控的一群人。
可他们看似无法无天, 实则比谁都要懂得趋利避害。
联邦的某些战舰, 他们敢拦。货运通道上的舰队,他们敢动。唯独德尔斐的飞船, 他们从来不碰。
应付联邦, 他们有着充足的底气。毕竟, 在某些官方都不能公开的灰色收入区域里, 自由人给权贵贡献的非法资源可不是少数。贪污的联邦高层对这种状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劫的他们, 那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只当无事发生。
德尔斐可不一样, 那些人是实打实的怪物。不管是军人还是民众,你敢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你试试?你怕是不要命了,祖坟都能给你挖出来,骨灰都能给你扬了。
而就是这样一群凶恶油滑、对德尔斐敬而远之的浪行者, 却在前往德尔斐的星系边境。
“老大。”身材跟小鸡崽似的男人不停敲着舰长室的门:“老大开门嘿!”
过了大约两分钟,舱门滋啦一声打开。
一个健壮汉子赤着上身站在门口,结实的胸膛肌肉贲张,皮肤上有着鲜红的指甲印。他叼着半截雪茄,一手撑着门框,张口就骂:“你他妈的要死啊?敲门敲得跟催命似的?”
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小鸡崽敬他不怕他,透过男人的身子看见了舱里有个身形妖娆的女人正系着衣扣,挤了挤眼笑嘻嘻说:“你当我想来啊?这不是马上就要靠近德尔斐边缘了,医生让我来通知你和大嫂吗?”
男人还没开口说话,女人已经走了出来。她面容普通,身材却是极好。小鸡崽对着男人还敢张口打趣,对她却是尊敬得很:“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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