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一片密林之中,伏击他们的人被一个邪修救走。
邪修浑身黑袍遮挡,面容笼在黑雾之下,抵挡下朝闻长剑的袖子里伸出一截犹如枯枝般的骨手,上面没有任何的皮肉血脉,就好像天生如此。
然而这邪修的无论是身法还是气息,都比伏击之人更令朝闻熟悉。
就好像——
“……师尊……为什么?”朝闻被邪修逃离时的击出一掌打伤,幸得从前下山时来过这一片,还记得一处药泉,可以用于临时疗伤。荒山中的药泉被山石环抱,水面雾气翻滚,如同一场绮丽缠绵的梦境。月光透过浓密枝叶,斑驳洒落在石壁与水面,将四下寂静照得更显幽深。
朝闻半身浸在温热的泉水中,睫毛湿漉漉地耷着,气息混乱。他的额角浮着薄汗,发丝贴在脸颊,眼神迷离又混沌,像是被魇在了一场经年噩梦中。
药泉涌入他的伤口,好似有千万根针一同潜入,瞬间席卷四肢百骸。体内枯竭的经脉受不了这样的冲撞,骨头都犹如被打碎一般,然后再次拼接起来。
“阿瑶!”喉咙滚动着细碎的喘息,他还在低声呓语,“不要!”
邪修的身形和他记忆之中完全不同,明虚子也是他亲手杀死,可为什么、为什么无论是身法还是气息,都这般相像?还有伏击他们的那个人,虽然有意隐藏自己的路数,但依旧可以看出是出自天衍宗的剑法。
还有更早的,竹溪村外山林间的魔物,引起疫病的魔气……当时想要深入查探,却受阻于人命关天,现在想来……
泉水翻了一下,道道涟漪散开,是有人无声滑入水中。
晏无咎就在附近,若是有旁人来此,不可能会这么轻易地接近他,那只能是——
晏无咎在水中缓缓靠近,动作极轻,像是连水流都不愿惊扰。朝闻感觉到他的体温,还有他身上常年熏着的浅淡冷香。未等到身体触碰,他的手指先伸了出来,沾着药泉的一点水,在朝闻紧皱的眉心上轻轻扫过。
一种近似虔诚的触碰。
接着,他的指尖顺着鼻梁下滑,拂过那双苍白无血色的唇。水珠缓缓滑落,落进泉水中,溅起细小的涟漪。
“你又在梦里见到他们了?”他的气息拂过朝闻的耳垂,声音低沉沙哑,“那个道貌岸然的师父……还有为救你而死的师妹。”
朝闻没有回应,只是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颈,睫毛颤了颤。
晏无咎动了动手腕,指尖沿着朝闻的下颌、脖颈一路滑下,停在心口的位置,那里跳动剧烈、近乎不安。
“那些记忆,像跗骨之蛆。”他缓缓地说,“还在日夜啃噬着你,对吗?”
若是朝闻现在睁眼,就可以发现,往日里总是清风朗月的天机阁首座,此刻的模样像极了深山中的艳鬼。头发浸湿,眼神幽暗,雾气将他脸上锋利的线条悉数模糊,但藏在柔和与蛊惑之下的,依旧是毒蛇捕猎一般的气息。
他探身,鼻尖几乎蹭到朝闻的耳垂,热气喷洒。
“这么痛……不如暂时忘记它?”
朝闻仿佛陷入更深的昏沉,身体轻颤了一下,嘴里发出低哑、含糊的呜咽声。他仰起头,像是无意识地躲避,却又像是在寻求某种可以给他抚慰的东西。
晏无咎终于俯身,唇落下,没落在唇上,也没吻到脖颈,而是极轻极柔地,落在了朝闻颤抖的睫毛上。
像是覆雪之下的一场春潮,悄无声息,却攫人心魄。
他凝视着朝闻迷蒙的双眼,眼眸深邃如漩涡,像是艳鬼要将人拖入更深沉的欲潮。
“我可以覆盖掉那些痛苦的印记,用新的、更真实……也更欢愉的记忆。”
“要我帮你吗,阿闻?”
第71章 可以吻你吗?
蒸腾的热气好似不散的游魂, 无声无息地盘踞在水面上,浓白的雾气模糊了池边林立的摄像机轨道和反光板支架,还有更远处的监视器。
为了方便入戏, 药泉附近已经清场,两人身上也做了防护, 可是这样亲密的距离里,再多的准备都无济于事。
陆聿宁的脊背抵上冰冷的石, 尖利的角滑过他的皮肉,但又被裴砚的手温柔地隔开。温热的泉水顺着他身上仅剩的单薄纱衣流过,在脊椎上带来密密匝匝的痒,却消磨不了浑身被湿衣服贴着的粘腻感。
裴砚的吻如羽毛般落下,从眉心到鼻尖,再到唇角,极尽耐心。暴露在水面上的手指收紧又舒张, 像是在模仿什么动作一般, 在贪婪又冰冷的摄像机镜头下暴露无遗。
但陆聿宁此刻其实已经快忘记了剧本上写的那些文字, 事实上剧本上对这段的描写简洁得只有短短两三行字, 但留给他们揣摩的空间就不止于此。
已经拍到第三条了,前两条顾雪声都不太满意。顾导有时候很像一种刁钻的甲方,说不清自己的要求,满嘴都是“感觉”,能满足他的大概只有五彩斑斓的黑。
陆聿宁也有感觉,他感觉自己快要成为一条泡发的鱼,温泉是真温泉, 熏得他的脑袋晕晕乎乎,浓稠的雾气像是要将他和裴砚围困在这一隅之地里,被抚摸过的那片皮肤的感官悉数放大, 耳边也只剩下了他的喘息,除此之外,其余的、细碎的声响都遥远得像在天际,无法影响他分毫了。
泉水很清澈,摄像机大概能拍到裴砚在水中游走在他腰腹与前胸的手,像是探索、像是安抚,也像是挑逗,缓缓地抚摸过朝闻冰冷僵硬的身体,等待着他的允许和沉沦。
陆聿宁也不知道自己这回表演出朝闻的痛苦没有,反正再这样拍下去,他生理上的痛苦倒是能成倍增加。
月光不知何时挣脱了云层的束缚,穿过水面的雾气倾泻而下,拂过水面,拂过湿漉漉的青石,拂过青石上交缠的、晃动不安又斑驳陆离的影。
陆聿宁被迫仰头,裴砚的下颌抵在他的肩窝,这个姿势让他看不到裴砚的脸,只能感到滚烫的气息在他光裸的皮肤上游走,似乎是鼻尖擦过了一滴水珠,陆聿宁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泄出了一声难耐的、模糊的叹息。
就好似是朝闻在生理的苦痛被缓解与心理的脆弱渴望解脱的双重夹击下,发出的应允。也是晏无咎等待许久的,猎物咬钩的信号。
于是他不再忍耐。
裴砚的手骤然收紧,勒得陆聿宁腰腹生疼,呼吸都跟着凝滞。他的身体被折成了一个极其困难的姿势,但在雾气缥缈中、在镜头下,他身体的曲线被柔光描摹得漂亮异常。
陆聿宁感觉自己从一条泡发的鱼,变成了另一条濒死的鱼,死前还要被人压在砧板上胡乱地折磨。
得亏他为了下半年的巡回演唱会没落下基础练习,但凡换个男演员来,生硬的身板可能都会被卡成对折。
他听见顾雪声调度的声音,细细碎碎的,并不真切,但这个语调,应该是在满意。
“可以吻你吗?”裴砚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晏无咎这个人是只一等一的狐狸,嘴上虽然在询问,可动作却毫不客气。
陆聿宁的声音淹没在这个吻里,晃动的池水扑上他的后背与大腿,即使隔着一层防护和裴砚刻意保持的微小距离,也让他生出了一丝好像已经被人吃干抹净的错觉。
浓密湿漉的眼睫掀开,眼底坠着一片茫然的水光,映着池边摇晃的树影与清冷的月辉。混乱的光影在他瞳孔深处跳跃、旋转,他望向水面倒映的、被月光和灯光揉碎的、两张模糊不清却无比靠近的脸,快要分不清与真实的距离。
……
顾雪声的声音响起,监视器里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层层涟漪的水面,和水下交缠得死紧的衣带上。
禁锢在腰间的手臂猛地一松,陆聿宁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裴砚的气息消散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了腰腹上一圈的灼热印记还在隐隐作乱。
他的身体因为骤然失去支撑晃了一下,但很快便借着冰冷的石头道具站稳。
“辛苦了。”裴砚说道,但与在戏中时的音调不同,此刻更像是刻板的、近似公事公办的冰冷,“我先上去,你把身上的水擦干净再进车里,别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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