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干别的他又觉得无聊,没一会便犯了困。
但想睡觉不能大张旗鼓地睡,万一他睡到一半裴砚回来了,他还得被抓个正行。要是变回去了还好说,没变回去或是当场变身,他下半辈子都别活了。
于是陆聿宁灵机一动,躲到了柜子里。
至少被发现前,还能缓冲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影响,还是出去吃一趟KFC太耗费体力,他的意识很快便开始模糊起来。
只是在坠入梦境的前一刻,他突然想起了裴砚的那条视频采访。
B市一中的校园里经常能看到流浪猫,尤其是教学楼后的小树林,得益于教导主任的淫威,那里几乎看不到约会的小情侣,倒是能看到不少打情骂俏的大橘和奶牛。
雪饼那时候应该才几个月大,相当于人类的五岁,可已经生出了一副熊心豹子胆,十分嚣张,经常干些拦路打劫的事。
B市潮湿,它在小树林里来来回回,身上不知道蹭了多少泥土,灰乎乎的一团,像是从哪个煤矿里生出来的小脏猫。
不过一双鸳鸯眼却很漂亮,水灵水灵的,所以陆聿宁一开始还是蛮乐意被它“打劫”,毕竟猫吃人嘴短,得到东西后便会乖乖倒下,任凭他从头摸到脚,怎么揉扁搓圆都没有怨言。
哦,有一次他喂猫的时候,还被裴砚撞见过。
那人远远地站着,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雪饼见了生人,也不害怕,想要上前依葫芦画瓢地从他手上讨点东西,谁知道裴砚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陆聿宁觉得他大概是觉得猫脏,“嘁”了一声,喊道:“雪饼,回来!”
他揉着狮子猫柔软的脑袋,看它“啪嗒”一声倒在了地上,露出毛茸茸的肚皮,于是立刻两手并用地给它撸了个遍。
嘴上还要嫌弃地说道:“他这个人讨厌得要死,我们不跟他好。”
除了陆聿宁,来喂猫的人还有不少,雪饼总是吃得油光水亮的,摸起来舒服得很。
察觉到雪饼不见的时候,应该是高一的夏天。雪饼怕热,大热天的总喜欢躲在树荫地下,找不到它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但连续几天都找不到,就有些奇怪了。
陆聿宁那天几乎是把小树林里里外外都跑了一遍,都没有看见雪饼的影子,并且连带着之前常驻的大橘和奶牛也销声匿迹。
他询问了管理旁边器材室的校工,后者遗憾地摇了摇头,说没有见过。
“流浪猫嘛,可能是遇上相好的,走了吧。”
陆聿宁心有疑虑,但还是没有多问什么。
直到他从另一个也经常来喂猫的女孩那里,听到了另一套说辞。
“他说学校领导担心出事,让他去给这些猫找了领养。”
陆聿宁问她:“你相信他?”
“我一开始也不相信,后来他给我看了其中一只猫在领养人家里的视频,我才信的。”
陆聿宁想,为什么那个校工跟他说的不是这样?
他为什么要骗自己?
以陆聿宁的性格,一旦起了怀疑就不会善罢甘休,等他用两天摸清了校工的动向之后,便直接翘了周五下午最后一节的自习课,一路尾随着他来到了老城区里的一栋筒子楼。
筒子楼里混杂着腐臭垃圾和腥臊的尿味,陆聿宁站在楼道的窗户外,透过贴着泛黄窗贴的玻璃看到了校工模糊的影子——他在踹,在扯,细细碎碎的呻吟从里面传出,陆聿宁几乎不用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于是他反手打开校工家的外层铁门,又敲开了他的第二扇木门。
门后的校工甚至都还没能反应过来,就被陆聿宁一把推开闯了进去。
陆聿宁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时候的情景。
脏污地砖上的血点,混杂着的猫毛,满地的排泄物无人处理。
少年红着眼,一拳挥在男人的脸上,嘴里骂着的是他这辈子说过最脏的话。
他们在狭窄的屋子里扭打在一起,陆聿宁感觉自己的背撞到了铁笼,很冰,余光里的白色毛团混着血,很刺眼。
他当年到底才十五岁,校工即使年过半百,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对手。
就在校工一脚将他踹开,抓着手边的棍子就要挥下的那一刻,外面却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住手!”
意料之中的痛感没有到来,陆聿宁挪开挡在眼前的手,看到了门外站着的两个民警,和他们身后的裴砚。
“小同学,你说的是这吗?”
裴砚冷冷点头。
陆聿宁不知道裴砚是怎么跟在他身后到了这里,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报的警。
他和校工被警察带到了附近的派出所。
男人捂着被打肿的脸,指着陆聿宁破口大骂:“警察同志,你们可要讲道理,是这龟儿先私闯民宅的,我这最多是正当防卫!”
陆聿宁被他这么一指,也气得站了起来:“放你的狗……”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裴砚捂着嘴手动禁言。
“唔唔唔唔唔!”
裴砚捂着他的嘴,对在场的几位民警颔首,一字一顿地说:“我学弟脾气比较急,但他也是因为看到自己的猫被人这么残忍地……虐杀,所以一时情绪上头。各位叔叔见谅。”
他身上还穿着B市一中的校服,扣子扣得整整齐齐,少年人骨架还未完全长开的清瘦在他身上呈现得刚刚好。派出所里的灯光将他整个人都罩上了一层近乎苍白的光,像一段尚未下弦的月,明明还未完全褪去少年人的青涩,却已透出一点青年特有的寡淡和孤傲。
他就这么直白地对校工的行为下了定义,陆聿宁则完全变成了一个义愤填膺的受害者。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哪里……”
裴砚垂下眼,松开了捂在陆聿宁脸上的手,压着他的肩膀往几个警察那里一转,把他校服背后的血迹展现了出来。
“这些应该都是猫的血吧?”裴砚不咸不淡地说着,“叔叔你们出警的时候也看见他做了什么。我学弟都和家里人商量好了,今天是想去收养那只猫的,谁想到猫被这个人渣抓走。我原本让他在那等我报警不要妄动,应该是这人突然干了什么事,把他吓坏了,这才动了手……不过他十五岁的生日都还没过,应该只要接受批评教育就好了吧?”
民警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人咳了一声,说道:“行了,具体情况我们会调查清楚。”
又指了指陆聿宁:“你先联系家长,然后去做个笔录。”
陆聿宁还想说话,裴砚却先一步抓住了他的胳膊,对警察说道:“我可以给我小叔打个电话吗?学校里有这种变态校工,我害怕。”
陆聿宁心想,你可一点都不像在害怕的样子。
不过也是因为裴砚喊来了他的小叔,所以最后派出所并没有通知陆聿宁的家长。等所有的程序走完,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
陆聿宁靠在派出所外的栏杆上,手上抱着装着雪饼尸体的纸箱,裴砚的小叔还在大厅里和那几位民警寒暄,陆聿宁看了一眼,手臂上的抓痕黏糊糊地疼。
裴砚从旁边的便利店里出来,递给他一瓶矿泉水和创口贴。
陆聿宁瞥了一眼,任凭他举了几秒,最后还是接了过来:“……谢谢。”
他的嗓音有些干涩,还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哭腔。
裴砚没有说话,只是陪他一起在栏杆边上站着。
夏夜的风,带着潮湿的海水气息,一股脑地灌进鼻腔,闷得人快要窒息。
“他会怎么样?”陆聿宁开口问道。
裴砚顿了顿,说:“……学校会开除他。”
“就只是这样吗?”陆聿宁嘲讽地笑了一声,喃喃道,“你有看到屋子里的那些猫吗?”
似乎没有指望裴砚能给他什么回答,陆聿宁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刚刚应该找个工具再进去……”
裴砚突然沉声打断了他的话:“陆聿宁,你已经超过十四岁了。”
陆聿宁没想到这句话居然会从裴砚里说出来,有些诧异地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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