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咪咪喵喵的声音此起彼伏,可落到陆聿宁耳中,却好似被自动翻译了一般。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转头看向旁边一脸茫然的江临舟,确认了好像确实只有自己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这算什么,新的奇遇解锁新的语言吗?
陆聿宁弯着眼睛,轻轻笑了一声。
“怎么了?”江临舟问他。
陆聿宁轻快地说:“看到我的小猫过得很好,也有了很多朋友,我很开心。”
“那你是不知道我当时推开他们总部的大门时有多震撼,我可能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猫……一群毛茸茸的家伙宠着你围过来,是在猫咖拿着十包零食都不会有的待遇。”
“可把你小子爽死了吧。”陆聿宁打趣道。
“那可不是。”江临舟一边打趣着,一边把陆聿宁的手机和一个U盘递给了他:“喏,这是之前从郑林夕电脑上拷贝下来的东西,还有你之前拍的视频。”
陆聿宁原本轻松的神色随着“郑林夕”这个名字的出现逐渐变得凝滞和阴沉,他抬手接过,指腹在U盘的logo上轻轻摸索了几下,半垂的眼落在手机屏幕上林听絮发来的消息上。
“你想怎么做?”江临舟问他。
陆聿宁斜斜地往后一靠,有些漫不经心地朝窗外闪过的街景看去,可开口时,每一个声音却很沉:“你知道,我曾经一直都以为,我可以对外界的声音毫不在乎,只关注自己喜欢的、想要关注的事情。”
江临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陆聿宁的下文。
“但是当我第一次听到他写的那首歌时,我才明白原来我做不到。”陆聿宁一字一顿地说,“那是我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浑身血液都凝固’,明明是炎热的夏日,整个人却冷得发颤。每一条旋律走向都像是从我的歌里复制的,却因为他的刻意规避,让我找不到一点可以光明正大申讨的途径。”
“所有人都劝我——‘算了吧’、‘也许是你多想呢’、‘也许只是巧合呢’、‘你已经走得比他远太多了,就不要计较了,得不到好结果的’。”陆聿宁说着,忽然极尽嘲讽地嗤笑了一声,“可是我放不下,我没法‘算了’,没法不去计较。我只要一想到那是我彻夜难眠辗转反侧写出来的东西,我就没法释怀。”
这么多年,他只记得“多利”这个符号,不记得“郑林夕”这个人,实在是因为后者并不值得他挂怀。但窃取了他东西的小偷就像鞋子里的一粒沙,状似无关紧要,却总会在某个偶然时刻突然硌了他一下,向他宣告着它还存在。
而每当这个时候,陆聿宁就会恶毒地想,为什么这个人不能在这个世界上消失?要怎么样才能把他从自己的生命里完整地抹去,一干二净,不留痕迹。
即使后来,他逐渐逼迫着自己去接受“后辈们”拙劣地、幼稚地模仿,但郑林夕带给他的恶心永远无法消散。
“距离顾雪声的生日宴还有三天……应该够了。”陆聿宁敲了敲手机屏幕,给经纪人程煜拨去了电话。
正在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程煜冷不防地被疯狂震动的铃声吵醒,他闭着眼摸索着床头的手机抓到面前,在看清屏幕上的名字后瞬间惊醒。接通电话后,他甚至没给陆聿宁开口说话的机会就抢先输出道:“主子啊你这几天人间蒸发得很开心是吗,养病养到哪个深山老林去了手机信号这么不好?你看到我给你打的那些电话了吗?看到我掉了满地的头发了吗?你知道你再不出现你的电影男主就难保了吗?你知道我这几天有多么心力交瘁……”
“等我进组了就给你放假。”
程煜:“你知道这几天公司那几个老头天天把我喊过去问你到底跑哪里……”
“年终奖翻倍,我给你贴。”
程煜:“好的主子请问您大晚上的有什么吩咐。”
陆聿宁:“……”
“帮我订一件西装,价格无所谓,牌子一定要牛,设计要低调又不失奢华,高贵又不失优雅,最好是别人一看就觉得‘我靠怎么这么贵,但是穿在陆聿宁身上完全不奇怪’,然后转念一想,又发现‘世界上只有陆聿宁能把这件衣服穿得这么帅’的感觉。”
程煜:“……”
程煜:“臣跪安了,您另请高明吧。”
“你敢挂试试。”陆聿宁威胁道,“你不难道不想看那个让你头发掉光的罪魁祸首,在自以为胜券在握地出席顾雪声的生日宴时被我轻松薄杀吗?”
“你觉得这叫‘轻松’?”
陆聿宁皮笑肉不笑地回:“难道不是吗?对付郑林夕这种货色难道需要我耗费很多精力吗?”
程煜:“……你要不要重新听听自己的要求?”
“哦那真是拜托你了程哥。”陆聿宁说道,“毕竟我要是丢脸了,你也抬不起头的对吧。”
话落,他就挂断了电话。
然后又切回和林听絮的聊天界面,给她发了一条消息:【能不能帮我把那个人约出来见个面,不要让郑林夕知道。】
发送完消息后,他把手机丢进了车门的储物槽里。
陆聿宁整个人恹恹地往椅子上一靠,窗外忽明忽暗的街灯在他清明的眼中流转过一道道模糊的光影。
车子穿过最后一个红绿灯口,到达陆聿宁居住的住宅区外。他看着外面久违的场景,忽然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你说,他到家了吗?”
江临舟一愣,问:“谁?”
陆聿宁摇了摇头,遮掩地说道:“随口一问而已,我也不是很关心。”
就是突然想起来了而已。
那个人现在应该已经回家了吧?
会不会,一进门就看到了空荡荡的屋子,然后皱着眉在玄关站了一会,再去喊猫的名字?
如果没有等到回应,他会不会生气,以为是猫又乱跑了?
茶几上的那张纸条他看到了吗,他会是什么反应,会相信吗?
陆聿宁闭了闭眼,心情有些烦躁。
他皱着眉和江临舟告了别,开门下车,因为许久没有回自己家,还险些走错了楼幢。
许久未打扫的屋子里弥漫着一股灰尘的味道,室内冷清的空气随着大门的打开扑面而来。陆聿宁抬眼扫过四周熟悉的陈设,却从未有一刻感觉自己的心像这间屋子一般的空荡。
为什么?
他不明白。
明明是一件好事。
他成功变回了人形,回到了他原本应该有的人生,还见到了阔别多年的、“死而复生”的小猫。计划也进行得很顺利,林听絮甚至刚刚发来消息告诉他明天就能安排自己与那个人见面。困扰他许久的多利再也快活不了几天,而他也不必在裴砚的身边委曲求全装猫卖乖。
可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情绪?
后颈闷闷地跳了一下,陆聿宁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腺体。未经分化的腺体小小一个,和beta的没有多少差别,几乎摸不出来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他此刻的情绪影响,陆聿宁的指腹好像感受到了它微不可察的颤。
这种感觉,说不上来像什么。不是痛,不是痒,也不是快|感,更不是发热,更像一滴水坠入寂静湖面,在心湖荡起一道细得难以察觉的涟漪。
好奇怪。
他烦躁地将外套一扔,倒在沙发里,手背搭在眼睛上。
但一闭上眼,所有风吹草动悉数放大,耳边仿佛还能听见那人的脚步声,好似一不留神就要被他凑过来偷袭。他会揉着他的脑袋、捏着他的耳尖,紧紧地贴着喊他“小猫”,得到他的反抗后非但不会收敛,反而会更加兴致勃勃地把脑袋往他的绒毛里一埋,夸他可爱。
他身上会混杂着信息素和香水的味道,都是木质调的冷香,干净、清冽,像初春清晨的一阵风。他的怀抱也很温暖,尤其是枕在他的身上时,总是能睡得格外香甜。
还有,还有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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