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这位客户格外有钱,家里饲养的宠物又格外的多吧?
店家兴冲冲地备货去了。
客厅里,诺厄看着他的雌君眼都不眨地付款,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一件事。
“伊格里斯,你的账户不是已经被我冻结了吗?”年轻的圣阁下眨眨眼睛,脸上是纯粹的好奇:“你哪里来的私房钱呀?”
语气甜软,可可爱爱。
错觉吗?他怎么好像嗅到了一点杀气。
伊格里斯面不改色,镇定开口:“这个啊,这不是年底了吗?按照惯例,不管是杀虫放火,偷窃贪污,还是挪用公款,贩卖军火,都需要依法向联邦缴纳税款。”
诺厄:“……所以?”
议员长表情坚定,落地有声:“违法乱纪的钱就是脏钱,脏钱就是我的钱,我的钱就是雄主的钱。”
“一想到有虫敢欠雄主的钱,我就彻夜难眠。这几天我一直在催促各大星盗组织、军火商补交税款,终于有所成效。”
求生意识极强。
诺厄:“噗。”
“算啦。”圣阁下大方地道:“看在你的态度还算诚恳的份上,这次先放过你。”
议员长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家具都选的差不多了,地下室和阁楼的全息光影风格想好了吗?”
诺厄:“阁楼可以设计成花海吗?”
“地下室就设计成天空主题,要很多很多的白云,还有各种各样的小鸟!虚拟天气应该是可以操纵的吧?我要晴天、雪天还有暴雨天……”
伊格里斯敲了敲垂耳兔的脑壳。
“停一下。”
诺厄:“?”
“你还真挑起来了?”议员长先生捏捏他的耳朵:“别太过分啊,好歹有点被囚禁的自觉,演得像一点,怎么样?”
好嘛。
他退而求其次:“那就宇宙主题吧。辽阔,深邃,只是看着就能让虫迷失,一看就和地下室很配!”
伊格里斯假装没看出他的兴致勃勃。
“可以。”
星际时代,快递的效率总是很高,上午刚下完单,当天下午就到了货。
东西太过暧昧,又容易引虫误会。
伊格里斯没让侍虫插手,在即将被小黑屋的垂耳兔的帮助下,开始了对两间小黑屋的布置。
对此,诺厄表现得十分积极。
伊格里斯摆放笼子的时候,大雪团子在扒拉锁链,弄出哗啦啦的声响;伊格里斯布置兔子窝的时候,大雪团子在研究脚链,企图往自己身上套;当伊格里斯拍了拍兔子窝,示意他过来试试新窝的时候——
大雪团子依言,在新窝里打了个滚。
这个好玩!
完全封闭的窝会让雄虫不安,恰到好处的封闭反倒能给雄虫带来别样的安全感。
他感受了一下缩在小房子里的愉悦感,又觉得少了些什么。
“伊格里斯,你会跟我一起睡吗?”
伊格里斯挑眉:“你见过囚禁者和被囚禁的天天睡在一起的吗?”
诺厄:盯——
议员长先生叹气,无奈投降:“行行行,我是大坏蛋,大坏蛋不要脸,天天晚上来欺负你,行了吧?”
从此,年轻的圣阁下便过上了日夜被这样那样的小黑屋生活。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虽然伊格里斯很想让自家的小雄主知道胡乱说话的下场,也不介意将自己内心某些阴暗的念头付诸行动,但是嘛——
他瞥了眼这会儿还窝在洞里打滚的大雪团子。
这不完全是只小虫崽吗?
根本是在把小黑屋当游戏玩嘛。
伊格里斯哭笑不得,一时也说不清自己是遗憾多一点,还是松口气多一点。
傍晚。
用过晚餐,伊格里斯有点公务,临时出去了一趟。
再回来时,已经是晚上八点。
庄园里灯火通明,角落里的蔷薇花静谧开放。走廊里,镂空的雕花在路灯的映照下,投射出繁复漂亮的纹样。
一切似乎都和以往没什么两样。
伊格里斯推开门。
客厅里一片漆黑。
再看二楼卧室,同样无声无息,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伊格里斯挑了下眉,很快猜到了其中的原因。
这是对新房间上头,已经自娱自乐地玩上了?
伊格里斯心中微妙,又有点好笑,当下也没急着回书房处理余下的事项,干脆调转方向,径直去了地下室。
四面墙壁低矮。
明明暗暗的烛光影影绰绰地勾画出地下楼梯的轮廓,伴随着雌虫拾级而下,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响。
氛围感倒是挺足。
他在心里评价。
直到现在,年轻的议员长依旧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推开门。
房间里一片漆黑。
最先出现在伊格里斯的世界里的,是雄虫轻而缓的呼吸声。
然后是冰冷坚硬,缠绕着黑色荆棘的巨大铁笼,被全息模拟投影出的浮游星石所照亮的玫瑰色地毯,以及蜷缩在牢笼的正中央,仅穿着雌君的白色衬衣,手腕、腰间,乃至小腿上,都束着一整套锁链的圣阁下。
似乎听到了来自门外的声音。
白发白衣的圣阁下瑟缩了一下,无措地抬起头,露出一双同样被黑布所覆盖的眼睛。
“伊格里斯……?是你吗?”
第39章
【39】
伊格里斯没有说话。
他像是没反应过来, 表情一点未变,问:“雄主,您在干什么?”语调平静, 没有半点起伏。
大雪团子抖了抖耳朵。
直到现在,这位年轻的圣阁下都没能从雌君过分礼貌的用词中窥见某些事情的危险性。
他歪了下头。
像刻意的, 可爱又无辜。
偏偏又带着火药味十足的挑衅味道。
“不是你说, 要我有一点被囚禁的自觉,演得像一点吗?”
议员长没有说话。
地下室万籁俱静, 只能听到锁链牵动时哗啦啦的声音。晦暗的灯光下,如云朵般纯白蓬松的圣阁下蜷缩在巨大的铁笼子里, 幽暗冰凉的星光顺着他的脊背一寸寸滑落, 又跌进血红色的地毯里。
仿佛是送给邪神的祭品。
无辜,懵懂,圣洁。
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但伊格里斯什么都没有做。
他靠在门边, 单手插兜, 漫不经心地凝视着铁荆棘里的雄虫。
那目光随意、散漫又放纵。
仿佛当真绑架了高高在上的圣阁下,将囚禁在庄园地下室中肆意亵玩、为所欲为的高等特权种。白天若无其事地出现在公众面前, 道貌盎然地为联邦奔走;夜间则脱下手套, 玩弄被全联邦无数虫视若神明的圣阁下。
大雪团子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这一回是真的。
黑暗遮掩了雄虫的视线, 却挡不住雄虫的感知。不如说, 环境越是黑暗, 周围越是寂静,雄虫的感知往往也敏锐。
比如现在, 诺厄就清晰地感知到了那位闲闲地靠在门边的雌虫。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相隔遥遥的铁门边, 雌虫表情冷淡,不为所动,从始至终都没有要向着笼子走过来的意思, 似乎圣阁下费尽心思想出来刁难他的戏码也不过如此。
可与此同时,对方的目光又是那样的放肆。
仿佛隐藏在阴影里的邪祟,粘稠又暗沉;又像是伺机而动的毒蛇,无礼地、肆无忌惮地、黏糊糊地,爬在他裸|露的皮肤上。
“……伊格里斯?”
“嘘。”
无边的黑暗之中,议员长轻笑,笑意不太明显,又匀出了一丝慢条斯理的味道:“宝贝,你今天好像不太乖哦。”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圣阁下却悄悄地红了耳根。
……太奇怪了。他想。
作为理应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的圣阁下,他应该讨厌被这样轻慢才对。
然后俗话说,越有越从容,越缺越破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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