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装0(25)

　　那位姓齐的管家闻言，面色未改，依旧和煦又宁静，解答林尘安鲜少会有的一点疑惑——或许也不算疑惑，因为不足以困扰林尘安。

　　只是到底有点在意。

　　“按常理来说，是很难维续的一段关系。”管家笑了笑，递过大概三盎司牛奶，说，“所以又是为什么进入了婚姻呢。”

　　林尘安抿了口完全不含糖的牛奶，闻言表情未改，看不出情绪。

　　管家的话向来不多，哪怕是此刻类似反问似的话语，他也没有任何类似经验压制的包容或微讽，只是平静地给林尘安提出意见。

　　他离开餐桌，去修剪别的绿植，林尘安看见那盆沙漠玫瑰，依旧没开花，但绿意盎然。

　　林尘安重新燃起烟。

　　-

　　陆音停这场戏是之前因为天气，一直没完成的分手戏。大雾天气背景。

　　灰蒙的天，周遭都变得安静，摄影机沉默注视着空旷场景里的两人。

　　姜旻闭着眼，妆造不再是当初在S大的女大学生模样，穿着长风衣外套，微卷的头发挽起，比场景更沉闷。

　　陆音停演的男主注视着她，神情几乎是悲怆，抬起手，却又放下。

　　他情绪调整得很快——从伤心缓过来或许很难，但从喜悦调整到悲痛，总是更简单的。

　　一场没有几句台词的重情绪戏，陆音停几乎像自己在分手一般，站在大雾里，姜旻的脸清晰又模糊，闭上的眼睛逃避他的视线。

　　陆音停睫毛颤了颤，比姜旻先流下泪来，只是依旧保持人设，除了嘴唇轻颤，表情并不明显。

　　最后，姜旻睁开眼睛，和他说，“以后就不要见了。”

　　触及到他沉默的泪水，那一瞬目光微闪，似有痛楚。

　　却还是转身，身影慢慢消散在雾中。

　　陆音停看着她的背影，缓缓闭上眼睛，最后靠在墙上。

　　脑子里莫名浮现在S大拍的那场暧昧戏，那时林尘安刚给他发合约结束。

　　在林尘安那里，是结束肉体关系。

　　但对陆音停而言，跟分手也没区别。

　　还是被单方面分手。

　　心很痛，不知道是共情太深，还是那种被抛弃、被单方面推开的感受明显，陆音停的泪水比刚才还汹涌。

　　明明都走到要结婚这一步，陆音停回忆起来，却还是后怕和难过。

　　以及好似预兆到以后，或许依旧有多次这样的被冷落时刻，他的眼泪断了线地流。

　　到一句cut，叶禾跑过来，递给他热牛奶和湿纸巾，“快吃点东西，我靠，早上这么冷呢，我看着都觉得心寒。”

　　不知道他在说看陆音停穿这么少所以心凉，还是看这场悲伤的戏而心寒。陆音停顿了顿，擦干净眼泪，沉默坐在一旁，安静喝着牛奶。

　　他的戏份正式杀青，姜旻应该还有几场单人戏，毕竟这部偶像剧是以女主的视角展开。

　　叶禾给他拿了件外套，陆音停说了句谢谢。

　　导演过来跟他约杀青宴的时间，陆音停想了想，说，“下周一吧。”

　　林尘安周末空闲更多一点，往常叫他过去得也多。

　　而且自从从北京回来，林尘安给了他订婚戒指，就经常让他过去陪着睡觉。

　　虽然根本没提婚礼的事情。

　　陆音停想，大概是林尘安实在太忙了吧，加上没有特别在意，所以不会推掉工作来专注婚礼。

　　陆音停倒是有被他的秘书或助理询问过一些事情，比如偏好哪种婚礼形式，场地以及空闲时间等等。

　　林尘安从未和他聊过这些，陆音停偶尔跟他提起，他的态度也是淡淡，让陆音停跟负责的人沟通就行。

　　陆音停无意识摩挲了下左手空空的指节。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林尘安直接把结婚戒指当作订婚戒指送给了他，但陆音停想，那这场婚礼，大概真的就要落实了。

　　所以他当时哭了很久，到林尘安给他亲了会眼泪，结果还是断线地流，最后直接堵着他的唇，接了很长的吻。

　　吻是甜的，陆音停的心情好似也好了点，乖乖被亲了会，就止住了眼泪。

　　他想自己其实很好哄。

　　只是林尘安分不出太多时间给他，偶有的温情也似偷来般短暂。

　　就像那枚戒指，戴上过片刻，最后又被迫摘下。

　　短暂得像一场不能公之于众的梦。

　　——回s市那晚，陆音停依旧摸不透林尘安的心思，第二天去拍摄广告时，摸着手指，抬脸问林尘安，“平时可以戴戒指吗？”

　　林尘安似乎对隐私格外注重，包养期间虽然没有刻意压掉全部信息，但也不会把事情摆到明面上来。

　　陆音停不确定这场婚礼，林尘安是想公开办，还是只是在林尘安的圈子内办。

　　娱乐圈的舆论还是太喧嚣，林尘安或许并不爱被根本就没接触的人议论纷纷。

　　果然，林尘安闻言，略微抬眼，扫过陆音停的脸一眼，就说，“最好别戴。”

　　陆音停顿了片刻，最后点了头。

　　他想自己失落的目光应该没逃过林尘安的视线，只是对方并不关注，很快就移开视线，没再理他。

　　许思延恰巧在隔壁剧组，于是过来看陆音停。

　　他坐在陆音停旁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到陆音停有点奇怪地看着他。

　　叶禾给陆音停拿了杯少糖的热奶茶，见到许思延，说，“许导？”

　　许思延算是圈内比较有热度的独立导演，拍的电影不偏商业，比较个人，有点第六代导演的味道，但关注的群体更广泛，议题也大一点。

　　不过他这个人审美趣味比较广泛，是个很难定义的人——最大的标签大概是，有钱有闲，说干就干。

　　叶禾和他接触不多，但也算打过几次照面。

　　许思延点点头，随后凑过去，小声问陆音停，“你跟林尘安什么时候结婚？”

　　陆音停想起林尘安的话，回答说，“可能八月中旬？”

　　“那还有二十多天呢。”

　　陆音停点点头，他这次进组也有半个月，断断续续也算拍到杀青。

　　要说生活有什么变化，大概就是和林尘安的关系更确定。

　　以及林尘安让他陪着的次数也更多。

　　“啧，便宜尘安了。”许思延不知为何，有点忿忿，跟陆音停说悄悄话似的，“我还以为他就一个人孤独终老呢，他那极致洁癖和变态爱好，我觉得迟早自己憋死。”

　　“说起来，我以为他不会娶你呢，虽然我一直劝他，不过他也没回应。”许思延看着陆音停认真听他说话的乖巧脸蛋，内心更不平衡——许思延在加州厮混的时候，虽然自己也薄情浪荡，但还是会装温情。

　　毕竟感情嘛，没付出哪来的回应。单纯金钱交易还是太无聊了，许思延觉得自己还算是稍微给了点感情的。

　　所以在他认知里，除非对方就图自己的钱和身子，不然单方面的感情得不到回应就很容易熄灭。

　　舔狗舔久了，都得清醒了。

　　许思延一直就觉得，林尘安那冷漠至极的性格，这辈子大概就适合找情人。

　　然后跟换衣服一样快速更换。

　　就算是很多真心倾慕林尘安的人，也会被他冷漠的态度吓到，不敢靠近。

　　哪怕依旧爱着，大概率也是没勇气主动的——因为知道要经历更残酷的被冷落、被漠视。

　　谁受得了？

　　虽然林尘安确实长得极好，也极其有钱有势。

　　许思延想，就算受得了，也必然处于一种抑郁状态。

　　所以他其实对陆音停此时的面貌很惊讶。

　　他知道陆音停大概也会失落、敏感，从初见的时候，许思延就清楚这个事实。

　　可陆音停又似乎并不会一直陷入那种状态，哪怕被林尘安冷落或无意识伤害，依旧能缓过来，并很软地继续去和林尘安搭话。

　　管他林尘安喜不喜欢，许思延就很喜欢陆音停——纯友谊那种。

　　性格这么好，被林尘安那种人折磨，还能精神状态良好，并依旧一副好脾气、温和安静的模样。

　　所以许思延才觉得林尘安好福气。

　　换个那种就算深爱林尘安，但精神状态被折磨得堪忧的，许思延只会觉得，林尘安又祸害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