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被他步步紧逼的态度吓得后退,又心虚于自己的露怯,大吼道:“你别给脸不要脸!”
林临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他被打得踉跄几步,险些跌倒在地,这下彻底没话说了。
“你们这帮人能到处为非作歹,最大的保护伞不就是蒋陆武和他那个人人都要给几分薄面的德高望重老教师爷爷吗?蒋陆武死了,你猜蒋争宇还会不会理你?不迁怒你们带坏蒋陆武才害得他淹死就不错了。”
没有蒋陆武,想也知道剩下的老*师只会偏袒林临这个品学兼优的高材生。他们不像蒋陆武一样有过硬的背景,林临没有被开除的顾虑后完全可以打回去,闹大了他们也没办法跟林临硬扛。
说得夸张一点,只要林临不杀人放火烧学校,学校的人都会尽量保林临。
林临本来就不是什么胆小的人,身上的狠劲外露出来,这种最多欺负一些不敢反抗的学生的帮凶顶不住他的紧逼,爬也爬不起来,撑着胳膊坐在地上往后挪。
“就算我现在当着老师的面给你一巴掌,他们也不会管你,除非你还手。”林临叹气,“所以我说……”
后面的“不要来打扰我”还没出口,地面上的男生被自己从前欺负的对象压制,被羞辱的感觉让他情绪激动,吼道:“你以为我怕你吗?蒋陆武就是你杀的,你信不信我马上就告诉警察?”
林临的神色一瞬间阴沉地可怕。
地上的男生壮着胆子说:“我们这一圈的人都知道,你别想耍什么花招。”
他死死盯着林临,不知道多久后,林临的神色突然缓和了。
林临蹲下身,半跪在他身侧,用这个很不常见在男生之间的,很近的距离盯着他说:“我也没想刷什么花招啊。你知道的,我只是想安安稳稳地把高中读完而已。”
那双略微上挑的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他,让他有一瞬间的晃神。
“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都觉得是我杀了蒋陆武,我确实没有做,也不会和老师他们说什么的。”
这实际上是一次机会,但面对自己内心已经认定的杀人犯,出于高中男生可笑的自尊心,他还是下意识要压对方一头。
“我有证据。”他颤抖着声音说,“你最好听话一点。”
林临往前贴得更近,轻轻按住他的肩膀,小声问:“你想要我怎么听话?”
他朝那对无机质一般冰冷清澈的眼珠的方向抬起手,动作一顿。忽然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力气,将林临用力一推。
“以前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
他把往后坐倒的林临抛在身后,几乎落荒而逃。
他不知道林临的精神本来就在崩溃边缘,也没有注意到林临在他背后站起身拍打手上的灰尘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自然也不会知道,就是这种不值钱的雄性尊严,将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推去。
镜头跟着他一路狂奔到教室,平时玩在一起的小团体几个男生问他怎么样,他大口喘气说没问题。
小团体之前商量好的是在林临反应过来之前哄骗对方把这件事揭过去,实际上是办砸了,但他心存侥幸,觉得效果是一样的。
片刻后林临回到教室,他也刻意没有去看,直到听到身后的惨叫声。
棉质的短袖夏季校服背后被什么液体溅湿,他回头看,林临拿着水果刀,手腕校服和大半边脸都染着鲜红的血液,血珠从他线条分明清晰的下颏滴到胸前,几乎像是不合时宜地用白瓷杯泼出鲜红的酒液,将衣料浸得更湿。
林临在学校图书馆里翻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书里就包括一本旧解剖学教材,他最绝望时甚至对着自己比划过。以他年级第一的学习能力,首次割喉尝试不出意料的大成功,虽然是割的别人的。
小团体里的男生刚刚还在跟他说话,现在就被一刀割喉,说不出话,喉咙里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气泡声,很快瘫软在地。
教室里的其他人被这一幕惊得几乎无法动弹,几秒后才开始四散尖叫逃跑,林临已经划开第二个人的脖子。
第二次比上一次多了一点经验,林临没有割靠近自己的方向,甚至轻巧地躲开了大部分朝他溅出的血——这是扒掉他朋友衣服,导致他朋友只能去烧烤摊打工,又推他下楼梯的人。
今天中午约他见面的那个人还坐在座位上,似乎已经吓破胆了。这个人撕过他与林琪的书和试卷,将他光荣榜上的照片泼上红墨水,还差点把烟头按在林琪的脸上,林临没有要放过这个人的意思,抬手捅向对方的脖子。
——但他没能完全割开,那人抬起手掌挡住了,刀只割断他指缝间的韧带,脖子上的伤口歪了一些,而且不太深。
对方被吓得大口喘气,脖颈上血流如注。林临略微费力地拔出刀刃,又听此人惨叫:“我错了,别杀我,我吓你的,我没有证据,他们也不知道……”
林临动作一顿。
那个在生死关头软着骨头求饶的男生在见到林临略微扭曲的愤怒表情,与眼睛里闪过的一点泪光后,心里一凉——随后是腹部一凉,林临朝他腹部捅了几刀,为了确保他能死透,将刀刃转了几圈才抽出来。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人都麻木了。林临抽出刀,下意识用手背一抹湿润的眼睛,将睫毛也染上一点血液。
“竟然说这种谎骗我。”林临掀起校服,将刀上还在往下滴的血液尽量抹干,走廊上所有人都在往教室里躲,有老师在拨打报警电话。
“我还以为彻底完蛋了——现在好像,确实完蛋了。”他一路小跑,自言自语道。
听到背后林琪的呼喊声,林临加快脚步,朝蒋争宇的办公室跑去。
——其实警方一开始,根本就没把蒋陆武的死亡当作他杀。一是现场周围已经没有什么痕迹,二是昨天警方在时,那个记得蒋陆武跟着林琪离开的人根本没想起来还有这回事。
在林临满身是血地冲进蒋争宇办公室时,还有别的老师远远地劝林临不要冲动,有什么事都能解决,公安的人马上要来了。
他毫不在意,几步就追上想要逃跑的蒋争宇,用刀指着这个双腿发抖的男人,掐着他半拖半拽地上了天台。
“有什么话好好说,我知道我以前做的不好,我有错,但我也一大把年纪了,你……”
“像你这种只有年龄能用来证明自己过人之处的人,还是早点死了算了,老而不死是为贼。对了,你这个生物老师大概不知道这话。”
林临爬楼爬的有点累,停顿几秒喘息,又说:“你知道蒋陆武是被我推到河里淹死的吗?如果不是你到处运作让被他扒光衣服拍照的学生被学校开除,我大概不会毫不犹豫地推他下河。”
“是你害死了他。蒋老师,你现在还要跟我求饶,让我放过你吗?考不考虑给他陪葬?”
蒋争宇浑浊的眼珠不动了。虽然林临还没有让他流一点血,破一点皮,他的表情却跟死了一样。
林临拖着他,坐上老旧的天台边缘。
那里没有栏杆,一仰头就有翻下去的风险。
“别这样,别冲动,想想你家……你爸爸……”
看不清面目的老师冲上来朝他呼喊,林临皱眉:“我爸死了,我妈是我爸杀的。”
精神极度紧绷,又混乱地做好马上就要死的准备这种状态下,他几乎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肾上腺素让他的心率久久不下,唇角和面部肌肉神经质地抽动。
“他为了蒋陆武想尽办法开除被蒋陆武脱衣服撕书扇耳光的贾凡的时候,怎么没人让他别冲动?”林临掐紧蒋争宇的脖子,让对方说不出话来。“我被人推下楼梯,被人拿排球砸,被人抢钱撕书被人把脑袋按在洗手池里的时候,怎么没人让蒋陆武别冲动?难道我是为了杀人高二就每天六点起床十二点睡觉的吗?我只是想好好上完高中,不想无缘无故地被人打骂,这难道是很过分的要求吗?”
穿着制服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为了不让他情绪更激动,并没有打断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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