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楚竹君账号发出的第三条微博,评论区里积累起来没多久的一点粉丝都有些吃惊。
【之前看竹君账号没有认证也没有跟公司相关的简介,竟然是真的一直没有公司运营吗?】
【那很争气了……纯新人,第一部作品还没出锅就半路签了易关这种大公司】
【为什么这么一说听起来就怪怪的,像资源咖】
【那咋了,总比资源咖还长得丑要好吧!再说了李其存啥时候选过不行的人,这人背景深得很,未必多怵那帮开公司的哦】
【没关系。。脸在江山在,我永远会溺爱美女。。。】
评论区整体氛围还不错,但楚竹君暂时看不到。他第二天早晨醒时还在低烧,勉强签完文件后换了张助理给的另外一种中成药喝。
“可能水土不服?”楚竹君并没当作多严重的事,他体质本来就一般,随口说,“我去外地就容易发烧,习惯了,下午估计就能好。”
他还有点头晕,想着反正他今天的排片在下午,上午看完台词多休息会就行。
他提早一点吃了午饭,准备趁这个时候再睡一会,躺在床上却无论如何都睡不安稳。
窗帘一直拉着,楚竹君睡前关了灯,纯粹的黑暗让他的不适上升到轻微窒息的地步。
被子很湿,手心一片冰凉,楚竹君感觉自己的眼角和眼睑上也有汗,坠得眼睛睁开都不太舒服。
上午还没什么感觉的胃此时毫无征兆地抽了几下,数秒后腹部尖锐的绞痛强行让昏沉的他清醒过来。
他疼得浑身发抖,心跳声霎时剧烈急促起来,在自己的耳边像鼓点一样吵闹,随之而来的是胃部灼烧得发空与绞痛混合的感觉。
楚竹君挣扎着爬下床,打开房间里的灯。床头保温杯还有些重量,他艰难地将手稳住拧开杯盖。
半杯温水下去,胃里翻涌的感觉反而上来了。他踉跄着跑去洗手间,在洗手台前吐得头昏眼花,喉咙和胃一起烧着疼。
他不知道自己吐了多久,或许是吐干净了才慢慢停下来,脖颈和头发被冷汗浸得像刚被水泼过。
楚竹君小时候确实被父亲用冷水当头泼过,具体是因为什么事情他自己也记不清。不过总之应该没犯什么大错,连三岁拿牛奶不小心弄洒了这样的事都被楚家父母一直用来数落他做事不认真到十八岁,是很严重的事不可能一次都没被提过。
他勉强漱了口,模糊地听到门外有手机铃声,扶着墙慢慢挪到床边,是张助理的电话。
差不多要到他们定好出门的时间了,但楚竹君几乎说不出话来,他没能流出一滴眼泪,走到门口时已经疼得头昏眼花。
拉开门,发现异常的张助理立刻扶住楚竹君,语气焦急地问:“楚老师?你还听得清我说话吗?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正对着他视线的是凉浸浸的白皙脖颈,像被水洗过的玉。怀里的人身体是冰凉的,急促的吐息却带着滚烫的温度。
张助理比楚竹君高很多,抱起脱力的楚竹君毫无滞涩。楚竹君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只能感觉到似乎一直有人在和他说话,他能做到最大限度的回应就是模糊地嗯几声。
这好像是最疼的一次……之一。
*
即使从春城到这里的航程并不长,韩回舟会在这天晚上突然出现在医院让张助理十分意外,不过他工资还捏在对方手上,因此并没有多问的打算。
楚竹君又开始发烧,医生说这次是精神状态导致的的免疫力下降再加上不适应当地气候引起的急性肠胃炎,需要再留院观察几天。李其存那边张助理已经打过电话,韩回舟沉默地坐在床边,张助理几乎都要以为老板下一句会说他连自己的艺人都看不好,但韩回舟什么都没有对他说。
张助理和韩回舟都在看床上的这个人。韩回舟根本没有思考过自己会爱上谁的可能性,他认为自己是突发奇想才想来,并且不会有什么损失,就让助理订了机票,在今晚赶到这家医院。
在两个男人的注视下,不知多久后,一滴眼泪慢慢从光滑苍白的脸颊上滴落到枕边,洇出小小的圆形湿痕。
也不管楚竹君能不能听见,韩回舟轻声问:“你在哭什么呢?”
更多的泪水让枕畔的湿痕逐渐扩大,那双眼睛似睁未睁,看上去并不清醒。
韩回舟没有再问,楚竹君含糊地说了一句带着泣音的话。
“什么?”韩回舟俯下身,在楚竹君重复时终于听清楚了那句话。
“我都说不会带它回家了,你为什么还要弄伤它?”
这是除了楚家的三个人和带走猫的女孩之外就只有那只橘猫知道的阴影,韩回舟自然听不懂。张助理拿着纸巾,上前欲帮楚竹君擦眼泪,韩回舟把他手里的纸巾抽走了。
他第一次试着帮人擦眼泪,也不知道自己擦得怎么样,楚竹君现在不能回答他。
抽泣一会楚竹君又低声问:“你疼不疼?——听说你那天喝醉了。”
没有人回答他,泪水渐渐止住,楚竹君闭上眼,手背扎着吊瓶,似乎是就这么真正地睡了过去。
被随意地放在床头柜的一亮,已经被关掉电话铃声只能无声闪动的屏幕吸引另外两人的视线。
韩回舟看向它,那上面的来电显示是——【郑牧】。
韩回舟不知道自己抱有怎样的心情,他在看清来电人姓名的几秒后,几乎像是出于本能,毫不犹豫地伸手按向挂断。
第26章
半小时后又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韩回舟这时还没走,即使张助理已经找好了月底公司会给报销的护工,也不好在老板在时离开。
楚竹君没有要被吵醒的迹象,韩回舟还是再次拿过手机,挂掉来自郑牧的第二个电话。在狄柏的电话也蹦出来时,韩回舟顺便给手机关了机。
韩回舟没有给人解释自己做事目的的习惯,除非另有所图。片刻后他起身离开,没和张助理交代什么注意事项,就好像完全只是过来看楚竹君一眼。
他认为利益无关的事情不需要那么多考量。
穿过医院惨白灯光笼罩的住院部与门诊大厅,绕到停车场时韩回舟才恍然发现现在已经是深夜。
位于北方的这座城市离彻底转暖还有一段日子,城市里通明炫目的灯火让天空显得更加黑沉。
春天其实很早就到了。
*
楚竹君在他人生的前二十几年里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脆皮这个词挂钩,第二天醒来时他都没明白好好的只是发个烧怎么就能发展到急性肠胃炎还留院察看的地步。
“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他躺在床上喃喃自语,嗓子有点哑。张助理刚给他带今天落在中午的第一顿饭过来,把自己一边走过来一边吃剩下的塑料袋扔进一边的垃圾桶。他没听清楚楚竹君说的话,俯下身问:“什么?”
现在张助理简直就是把人当易碎品,看上去同样没明白为什么发烧能和肠胃炎突然能一起并发,楚竹君自己伸手摇个病床的机会都没有。
“不,没什么事。”楚竹君摇头。
他感觉到张助理有些微妙变化的态度,不过只将这归结为自己病得太突然。昨晚发烧时发生的事他一点记忆都没有,完全不知道韩回舟还来过一次,张助理也刻意没告诉他。
还有些烫的肠粉散发出带着咸鲜的清淡香气,红烧肉色的汤汁泛着一层朦胧的光,浇盖在细腻绵软的粉皮上。
他没做手术,按这家医院的规定不一定要穿病号服,现在身上是另一件袖口宽松的柔软睡衣。捏着筷子的手抬起,腕部苍白皮肉下微微起伏的筋骨和血管透着发冷的色调。
楚竹君辞职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带表,边吃边顺手拿过自己的手机准备看时间,才察觉到它已经关机不知道多久了。
长按电源键几秒后顺利开机,还有百分之六十的电量,那怎么会突然关机?他稍微有点疑惑,不过想到自己昨天拿上手机时的情况,或许是疼得握太紧才误触,楚竹君没有再深想。
屏幕上闪着一连串未接电话,剧组里其他几个主创和李其存都有,时间集中在前一天下午五六点时,最顶上几个来自小桃和郑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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