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同朝李其存的方向走去,楚竹君回答是。
“那你很适合干这行啊,刚刚那段我都做好多ng几次的准备了。”
楚竹君心想可能因为我小时候真被我爸打过,所以稍微调整一下心态演被迫害的太子就很像了。
而且李丹比他惨得多,他没有别人要负责,工作了就能跑掉,他爸也没什么权势。李丹被自己的良心和责任绑死了,又是有点像高敏类人格的那种人……
李其存喊了一嗓子:“助理别给他眼泪擦了,留着马上补拍一个侧面的镜头。”
“导演,我怎么感觉这不能过审啊。”编剧1号小声说。
李其存疑惑地道:“为什么不能?……不是,这才哪到哪。这不是很有戏剧张力和感染力吗,担心得太偏了你。”
——但其实在场的很多人都有一些类似的担忧,如果换一个长相普通的演员来演这一段可能还没那么严重,但偏偏演这个被抓后脑头发被泼水怕得瑟瑟发抖又坚持在维护平民和尊敬君父之间找平衡的角色是由楚竹君来演。
同样的剧情会被不同人解读出不同的东西,带着羞辱意味的剧情放在他身上,有人看得到戏剧张力与令人共情的演绎,有人则会只偏重画面的美感,将原剧情蒙上某种暗示的色彩。
一般来说文艺作品的主创是不应该把手伸到观众面前管观众怎么二创解读以及嗑cp的,虽然他们主观上没有这种意思,但观众如果把这样的二创风向热度带得过高,那对于出品团队来说多少会有点麻烦。
李其存比绝大多数人都了解目前的舆论风向,并不认为这样真的会带出足以影响到电影本身的问题。因此他没管心里犯嘀咕的部分人,拍完这段后开始走下一场。
*
楚竹君的表演方式用比较常用的划分标准算是纯正的体验派,或许因为在人生开头短短的二十几年几乎走过八百种坎坷不平的路,他表现压抑情绪时看得让人揪心——一张大众脸配上他半演半真的表现也能让人八九分共情,靠脸硬生生将人拉到了十二分的揪心,不禁让人思考他要是早点走这条路该多赚多少钱。
等他重新进入状态补拍完侧面李其存又让保了一条,结束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后。楚竹君本来身体状况就不算太好,抓着张助理扶他的胳膊小声说:“我感觉我快晕了。”
张助理说:“房车上有轮椅,我现在去给您推过来?”
“不不不,太夸张了。”楚竹君摇头拒绝,张助理感觉到楚竹君撑着自己手臂的力度一下卸掉大半,继续道:“挺多艺人工作完都是累到让助理推的,我工资里就包含这个。”
楚竹君还是上班心态,本能里觉得自己的事尽量自己做比较好,只让张助理扶他一把。李其存凑过来问他有没有事,他也只说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明天您的拍摄安排从下午四点开始。”张助理发动房车,说。
他没得到回应,看向后视镜,楚竹君连跟他们一起上车的韩回舟都没有留意,歪着头睡着了。
韩回舟正若有所思地盯着楚竹君颜色浅淡的双唇,顺手用纸巾擦掉对方干净苍白的鼻梁上几滴汗珠。
白月光究竟是什么东西?他从来都不是重色欲的人,因为觉得可有可无,连不固定的伴侣都没有过。他曾经是见过楚竹君看上去只是个意气风发又有点叛逆的男生时,但不知道对方当时就已经在那个一般小孩朝父母要生活费的年纪负担自己的生活。
这个人看起来疲惫、虚弱、心事重重,但他每次看到楚竹君,似乎都有一种他说不上来又陌生的东西引着他靠近。
车窗传来的敲击声打断了韩回舟漫无边际的乱想,他降下车窗,狄柏站在车边朝里看。
“你偶尔也学学普通人该怎么做事吧?”韩回舟没等狄柏开口,率先只有一点点委婉地攻击道:“看来公司给你交的表演课学费都打水漂了。”
楚竹君上那表演课的老师是易关传媒内部的。以前为了不让人议论他和狄柏的兄弟关系,韩回舟花了大价钱送狄柏去知名老演员的表演班,培训费是楚竹君的十倍多,学完出来竟然还是这幅不值钱的样子,连在楚竹君面前装作已经变正常而且后悔了都办不到。
他对狄柏一直没什么太重的亲情,唯一的期待就是不要给他找麻烦并不要碍他的事。
“你什么时候喜欢男的了?”狄柏不接他的话。
楚竹君眉尖很明显地一抖,也不知道听清楚旁边两个男的在吵什么没有。
狄柏:“楚竹君,你是不是装睡?”
*
楚竹君几乎沾椅子就睡着了,根本没听见那两兄弟在吵什么,在二人的注视下睡得很沉,呼吸声缓慢绵长。
即使楚竹君听不见,韩回舟也没准备顺着狄柏的话故意气人,转头对狄柏说:“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和你一样。我签他捧他几年,他能给我赚钱。你呢?”
狄柏虽然长得不差,但给韩回舟找的在娱乐圈内外的麻烦都不少,经纪人和公关部遇上他可以说都是赚的精神损失费。
从资本的角度看,长相非常一般的男团足以应对基数庞大的下沉市场,而能大量自由消费的对艺人要求更高的这批人应该借由楚竹君这种人来收割。
虽然听起来冷酷,但对于资本家来说,利益与私心在同一个人身上统一带来的地位是最稳固的。
隔开驾驶座与后排的挡板早就悄无声息地被张助理升了上去。
韩回舟和狄柏的争论没持续多久,后者冷笑离开后韩回舟马上让张助理开车。
*
楚竹君醒来时完全想不起来头一天晚上是怎么回去的,刚睁开眼他的第一反应还是上班要迟到了,直挺挺地从床上坐起才反应过来昨晚张助理好像说他的戏排在下午四点多。
他靠在床头,手机里的未接来电两个是张助理半小时前的,昨晚快十点郑牧也给他打过两个电话,后面跟着一条问他是不是睡了的消息。
楚竹君无意识地盯着屏幕出神片刻,给张助理回电话。好在没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张助理只是担心他太晚起会对胃不好,他又给郑牧回拨电话。
给郑牧回电话是几乎没经过任何思考做出的决定,多年的感情让楚竹君已经养成习惯,没有故意不接对方电话的理由。
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透不出一点自然光线,楚竹君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一大片,他还没想过自己现在会有被拍的风险。
电话拨通后楚竹君才反应过来,除了解释自己昨天没有接电话不是故意,他不知道还应该和郑牧说什么。
放在以前,这对于楚竹君来说是很难想象的事情。
郑牧没有明确地说现在做的事情是把他当朋友,但也没有说什么越界的话,他连像上次那样明示郑牧自己不喜欢男人的理由都没有。更何况郑牧可能已经打算放下,一件事反复说显得很没有必要。
听到电话那头郑牧的声音后楚竹君说:“我昨晚在片场关静音了,睡前没看手机。”
郑牧说:“没事。反正没什么重要的事。”
——无论怎么看,他和楚竹君的感情似乎都已经走进死路。楚竹君性格太好,又容易念旧情,只要不做越界的事楚竹君就不会对他冷脸。
但如果他一直不越界,保持这种状态留在楚竹君身边,结局很可能是他看着楚竹君和别人在一起。
可是但凡有一丝可能,他就做不到放弃离开,只要楚竹君不讨厌他。
“那么晚还在拍戏?你今天可以休息吗?”
“晚上还有排班……”
李丹大多数重要剧情都发生在傍晚或者深夜,连带他有很多夜场戏。
楚竹君边翻排班的excel表边对照剧本,今天要拍的部分是李丹送李铭去外地行宫养病。
名为养病,实为逃亡。李丹心知肚明,在皇城外目送李铭的仪仗远去时已存死志。
如果不是赵璜拿普通人的命威胁他,他很快就会自我了断。
郑牧话锋一转,“我前几天看到电影的定妆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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