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老乡这层身份,两人聊天的频率大大增多,不光如此,两人聊起天来也很合拍。这几年陆和谦实在太忙,他总有不在的时候,修养室里的监控常年开着,陆和谦人不在就透过监控看,韩以珩说话自然行为得体,没有让人挑错的地方。
可陆和谦就是开始觉得碍眼。
那天几个朋友过来凑热闹陆和谦也没时间招待,等魏牧城歇了两天他找了一个湖边公园,把人聚到一块烤串,恰好韩以珩和魏牧城有联系,顺势也接到了邀请。
当韩以珩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在场的人精都知道这关系就不一样了,以前只是主雇关系,现在,他可以是魏牧城的朋友。
湖边支了几个烧烤架也请来两个厨师,虽说都在烤串,但在场的老总里除了沈正和陆和谦,其他人烤串也就图一乐,做出的东西根本难以下咽。
魏牧城在钓鱼,身边陪着韩以珩,两人时不时聊天,气氛和谐融洽。
陆和谦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他们。
“再不翻面可全糊了。”
沈正出声提醒陆和谦才抬手抖了抖烤串。
“我看城哥这么多年身边除了你也没有什么一起聊天说话的人,没什么朋友。”
陆和谦“嗯”了一声,“他不怎么出门,不太社交。”
“那天你和我说想换一个教练,还说不想用教练了,打算怎么办,用我再去找合适的吗。”
陆和谦没吭声。
其实沈正一开口他就明白意思了。
魏牧城这么多年除了他这边的这些人,根本没有自己的圈子,现在不比以前,他的身体好了不少,彼此也应该留有一些空间。
陆和谦也知道自己有问题,他对魏牧城的占有欲越来越强,现在已经到了恨不得让人就在家里只看他一个人的地步。其实他完全可以有意给爱人培养几个“朋友”,但那也就没什么意思了,他不想这样。
韩以珩这人不错,背景干净,没有污点,谈吐得体,陪在魏牧城身边也能解闷。
事实虽如此,可仅仅看见自家爱人和别人站在一块,陆和谦心里就开始不舒服,像是被平静的水面被鸟啄了一下,不轻不重,却泛起涟漪。
魏牧城那边上了条鱼,这鱼不小,魏牧城拽起来吃力,陆和谦见状刚想过去,他身边的韩以珩已经先一步接过了鱼竿将鱼拉了起来。
他的动作自然又不失边界,没有触碰到魏牧城的手背,只拉着鱼竿下方的位置。将鱼放进网里,韩以珩笑了笑。
“城哥,才发现你钓鱼这么厉害。”
魏牧城刚想开口,陆和谦已经到了身边,托盘里放着连签子都被去掉的肉串,他将筷子递给魏牧城。
“我自己烤的,尝尝。”
陆和谦亲手烤的东西自然不能给别人吃,魏牧城指了指后面的棚子,对韩以珩说。
“那里有烤好的,你去吃。”
韩以珩却说,“其实我也会烤,我想去试试。”
等人走远,陆和谦给魏牧城端着盘子,有意无意出口询问。
“刚才聊什么呢,看你们聊得挺开心。”
其实也没什么,无非是些家长里短,围着陆安的学习打转,或者说说老家的变化,偶尔韩以珩会谈及他大学时期的打工经历。
魏牧城看向陆和谦。
“怎么了?”
后者轻声说,“没事儿。”
陆和谦挣扎又痛苦地决定让自己放下心中芥蒂,让魏牧城可以慢慢建立起自己的小圈子。
可他强迫自己放下的念头不到半小时就被打破,韩以珩烤好了肉串拿给魏牧城吃,这不是什么大事,他们这些人谁有好东西拿给魏牧城吃无可厚非。
坏就坏在,韩以珩学着陆和谦的样子,给签子剃了下来。
肉块端到魏牧城面前时陆和谦几乎在一瞬间就沉下脸色,眼底情绪翻涌。
不远处的几个人都注意到这一幕,李望碰了碰沈正,低声说。
“你看见了吗,老陆有点挂脸了。”
沈正瞄了一眼,轻声说,“看见了。”
“你是学心理的,你分析分析,那个韩以珩到底是什么意思,有没有那种歪心思。”
沈正说,“人的情感都是复杂的,不能一概而论,也不能以偏概全。大多数时候,人们很难分清自己的情感究竟属于哪一块,也许没那么纯粹,但也绝不卑劣。”
李望听不懂他绕弯子的话,放低了音量,“老陆和你说过之前出过的事吧,就是之前有个教练那事。”
那教练甚至是已婚的人,陪着练了大半年,有一天晚上突然给魏牧城发来一大串消息,借着酒劲稀里糊涂说了一大堆话,掺杂着表白的讯息。
这消息魏牧城没看见,直接到了陆和谦手里,所以自打那开始,教练更换的次数开始频繁起来。
但这个更大的问题其实是魏牧城压根不知道这则消息,魏牧城的通讯完全在陆和谦的掌控之下,这也说明了陆和谦愈演愈烈的控制欲。
李望说,“老陆我了解,他没那么大度,我觉得这人他非换不可。”
沈正却说,“不是什么好事。”
魏牧城也想试试亲手烧烤,他还真不太会,陆和谦就站在他身后,把着他的双手翻动签子,好友在一旁打趣。
“你俩现在让我想起一个武学招式。”
“情意绵绵剑。”
顷刻间,众人一片哄笑,韩以珩也在笑,他就站在离魏牧城几步之遥的身后,他眉眼弯弯,眼神却朝前方移动,放在了魏牧城的背影上。韩以珩注视魏牧城的背影,足有长达十几秒的时间。
有个说法是人会在感到快乐的瞬间用视线去追逐另一个人,陆和谦在看魏牧城,而韩以珩也在看魏牧城。
沈正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的瞳孔颤了颤,下一刻,陆和谦竟然回了头。
两道视线就这样在空中碰撞了一瞬。
沈正的心猛然下坠。
他知道,韩以珩一定是留不住了。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将近凌晨,沈正接到了陆和谦的电话。
“再找一个教练吧,这个月之内就培训好。”
陆和谦平静的语气下压抑着翻涌的情绪。
沈正拐着弯问,“和城哥商量过了?”
电话那头停顿了两秒,说,“不用商量,我会找机会和他说。”
沈正不能再拐弯抹角了。
“你也知道,城哥现在和他关系挺好的,贸然把人辞退,城哥知道了恐怕会不高兴。我的意思是,这事先缓缓,先问问城哥的想法也行。更何况,就算把人辞退了,他人也还在这,联系还是断不了的。”
陆和谦说,“那就让他留不下。”
沈正心知肚明陆和谦这是要下狠手。
挂断电话,他叹了口气,颇为心累。
沈正和陆和谦真正开始熟络起来就是在魏牧城不开口的那段时间,他不能去见魏牧城,每次都是陆和谦打电话,将魏牧城的状态事无巨细说给他听,再由他去揣测魏牧城心里的想法。
在最初的几年时间,沈正一直以为魏牧城有着严重的心理问题,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陆和谦的心理要更加极端化,更加偏执。这种隐藏的疯执不经意间流露在一些小事上不引人注意,可一旦涉及到魏牧城,就会如洪水爆发般滔滔涌出来。
就比如现在,明明知道魏牧城对韩以珩有朋友间的好感,陆和谦却这座城市都不想让他容下。
陆和谦挂断电话后依旧回到卧室搂着魏牧城休息,看似平静的外表下暗流涌动。
几天后一场秋雨落下,北风重新吹来,闷热的空气里终于得了一丝凉意。
魏牧城和韩以珩外出,且没告诉陆和谦。
几乎在两人踏入书店的第一时间,一辆黑色汽车就悄无声息地停在了街角。
韩以珩跟着魏牧城进了书屋,这书屋不小,足有四层,第四层是隔间包厢,里面有一个最大的房间,透过落地窗可以看见繁华街景,这房间独属于魏牧城,这书屋也是陆和谦为他所开。
“不常来,无聊的时候会过来打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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