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到房间再思考对策。
吉苍的声音在压抑的沉默中响起,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冷硬:“那就直接把他绑了呗。”
“绑?”沈驰飞眉峰微挑,看向他。
“用绳子绑起来,束缚住他,再把箱子翻出来。”吉苍说。
“可以!”孙乔几乎是跳起来的,“我的道具正好派上用场了!”
众人精神猛地一振,但是慈善家的行踪如同融入医院阴影的幽灵,无从寻觅,他们只能按捺住沸腾的冲动,等待第二天中午那唯一已知的契机。
傍晚的义工归来,他们很快又饿了,胃袋空空地抽搐,带来一阵阵令人心慌的虚弱。
“我还有两个面包。”沈驰飞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他的言外之意是要给唐吉吉他们,但是三个人,分不了两个面包。
唐吉吉立即说:“我身体目前好着呢,我不用。”
沈驰飞就直接把剩余的两个面包给了胡可和孙乔。
但麻烦出现了。
一股异样的,冰冷的战栗感毫无预兆地窜上所有人的脊背。
并非源自饥饿,而是手腕上那枚沉寂的金属环——
“嘀嗒…嘀嗒…”
细微却清晰得令人心悸的电子音,如同死神的秒针,在寂静的病房里突兀地响起。
绿色的指示灯瞬间熄灭,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灭,紧接着,刺目,粘稠,如同凝固血液般的猩红光芒,毫无过渡,直接在病况手环的第三格,骤然亮起!
红光映照着几张瞬间褪尽血色的脸,那跳跃的光芒像冰冷的嘲笑,宣告着危机已不再是步步紧逼,而是轰然降临——它直接跳过了所有的缓冲,将他们推到了悬崖的最边缘。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那不详的红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无声闪烁,映照着每一双骤然收缩的瞳孔。
副本游戏难度增大了。
第54章
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触碰任何食物, 病症就直接加重了。
胃癌的凶猛症状以排山倒海般袭来。
胃里仿佛塞进了一个高速旋转,布满倒刺的绞肉机,每一次收缩都拉扯着内脏深处最脆弱的神经。
剧烈的绞痛不是一阵阵的, 而是持续不断的, 带着锯齿的碾压和撕扯。
冷汗不是渗出, 而是瞬间如开闸般涌出,冰冷粘稠的液体浸透了单薄的病号服, 紧贴在皮肤上, 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眩晕感像沉重的黑幕骤然压下, 视野边缘迅速被黑暗吞噬, 只剩下中心一点模糊的光晕。
喉咙深处翻涌着浓烈的酸苦味,带着浓重的铁腥气, 那是胃壁在无情侵蚀下渗血的铁证,玩家们必须死死咬住后槽牙, 才能将那涌到喉头的惨叫和呕吐感强行压下去, 口腔里弥漫着血腥味。
墙壁上的挂钟发出单调而催命的“滴答”声,仿佛在丈量他们生命的倒计时。
就在这时,医院冰冷的广播声响彻死寂的走廊:“紧急通知:所有病人即刻取消一切活动, 返回各自病房,接受病情监控。重复, 所有病人即刻返回病房……”
规则改变了,时间本身变成了最冷酷, 最高效的刽子手。
所以就连沈驰飞面包道具也失去了作用。
恐慌攫住了疼痛中的众人,他们仿佛丧失了行动能力。
剧烈的痛苦让他们几乎失去理智,唐吉吉,胡可, 孙乔慌不择路地抓起床头柜上的白色药片和水一并吞下。
这是他们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唯有沈驰飞和吉苍,眼神依旧清明锐利,死死盯着服药同伴的状态,在惊涛骇浪中试图稳住船舵。
药效很快发作。
胡可和孙乔蜷缩在墙角,发出压抑痛苦的呜咽。
而服用了第二次药片的唐吉吉,状态却截然不同。
他猛地从地上弹起,眼神空洞,完全无视了房间里的其他人。
他踉跄着扑向病房门,双手疯狂地拍打着冰冷的金属门板,发出沉闷而绝望的“砰砰”声。
唐吉吉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呜咽,眼泪汹涌而出,却发不出任何清晰的求救声。
这不是唐吉吉,而是那个死去的病人。
那个病人是饿死的。
沈驰飞看见这情形,大概猜到,那个病人是被困住了哪里,活生生饿死的。
“把他们敲晕吧。”吉苍说。
沈驰飞点头,没有丝毫犹豫,提了一口气,手刀精准地落在唐吉吉,胡可,孙乔的后颈,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三人身体一软,闷哼着瘫倒在地,暂时失去了意识。
看着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同伴,沈驰飞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和吉苍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没事的,只要再撑过一晚儿。”吉苍的声音低沉沙哑。“明天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你自己没事吧?”沈驰飞看见了吉苍脸上的虚汗。
“没事。”吉苍答。
沈驰飞信了。
到了白天,当第一缕惨白的光线透过蒙尘的窗户照进病房。
玩家们都醒了,但是沈驰飞看他们脸色,像是没有连电的机器。
药片会模糊他们的神经,让人浑浑噩噩的。
唐吉吉尤为严重,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茫然与混乱,当他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看着沈驰飞,吉苍等人时,脸上露出困惑和恐惧时:“你们是谁?我……这是在哪里?”
“对不起,不过我好像走错病房了。”
“我的病房,我的病房是哪个来着?不对,我为什么会在病房呢?”
他下意识地捂住有些抽痛的胃部,眉头痛苦地拧紧,“好疼……对了,我是个病人。”他的声音陡然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彻底认命,万念俱灰的死寂,“我快要死了,我没救了……”
药物的侵蚀和病痛的折磨,几乎将“唐吉吉”这个存在的内核彻底抹去。
“我得赶紧回去,不然,不然会……”
药效的侵蚀让他迷失了自我。
“唐吉吉!”沈驰飞厉喝一声,声音穿透对方迷茫的意识:“你清醒一点!”
唐吉吉甚至没有用正眼看他。
“说点他现实有关的东西。”只有吉苍还在意这里的状况,他用笔写了几句话。
沈驰飞扫了一眼,就猛地朝唐吉吉逼近,带着一种师长的威严与不容置疑的怒火,“你的论文呢?!开题报告写得一塌糊涂!实验数据狗屁不通!明天就是截止日,你还在这里装死?!想延毕吗?!”
这突如其来的,与现实学业挂钩的严厉质问,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唐吉吉混乱的思绪。
他浑身一颤,迷茫的眼神剧烈波动,属于“唐吉吉”的记忆碎片汹涌回潮。
“论……论文?导……导师?”他喃喃着,额头上渗出冷汗,混乱的自我认知在剧烈地拉扯中,“不……我不是……我是……”
“清醒点!”沈驰飞再次低喝,紧紧抓住他的肩膀,力道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看着我,你是唐吉吉,我们还在副本里,不想真死在这里,你就给我撑住!”
剧烈的疼痛和沈驰飞那“导师”般严厉的刺激,终于将唐吉吉从迷失的边缘强行拽了回来,他大口喘着粗气,眼神虽然依旧虚弱痛苦,但那份自我认知的混乱暂时被压了下去。
他虚弱地点点头,声音嘶哑:“我……我知道了,飞哥……那药……我再也不能吃了……”
“嗯。”沈驰飞点头,松了一口气。
他们依然要拖着病体进行任务,他们拖着沉重如灌铅的身体,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胃部的剧痛,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起码不用他们做义工了,他们苦中作乐。
十一点的钟声,如同催命的鼓点,准时敲响。
慈善家到了,他敲响了房门。
沈驰飞和吉苍交换了一个眼神。计划早已在痛苦中反复推敲。
当慈善家推门进来,沈驰飞以外的所有玩家都默契地低下头,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仿佛根本没看见这个衣着光鲜的闯入者,彻底将他无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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