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出口时,徐有芳也很后悔。
那孩子转身时的难过眼神,也让她揪心的疼。
不该说滚,这字太重。
可沈回离开的迅速,不给她丝毫挽回改口的机会。
“星哥儿,二郎从小就听话,从来不表露自己的喜好,给什么他就要什么。不给他的东西,不会主动伸手要。这是他第一次和我说,想要做什么,但我却让他滚。”
徐有芳哭的厉害,凌星掏出手帕,蹲在地上给她擦眼泪。
“我怕啊,你不知道,那刀落在身上多疼,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被砍死,心里多难受。苦点累点,不算什么。我只想一家人能好好活着。”
凌星握着徐有芳的手,无声安慰着。
说出心里话,徐有芳也畅快许多。她也知道,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的阴影之中。
现在也不是以前,动乱已经过去,可以往前看。
因为自己害怕就让孩子也停留原地,吃苦受累实在不该。
徐有芳拍拍凌星的手,吸了吸鼻子,强行笑了一下。
“娘在你面前闹笑话了,听说二郎人还没回来,我今日打骂的狠了一些,也不敢去寻他,怕他怨我。”
她从来没有这样的打骂过家里的孩子,这次也是情绪上头,下手重了许多。
那孩子又是个死心眼,一点也不躲,全受了过去。
徐有芳心里也是又疼又气。
她不敢看沈回的伤,也不敢听沈回说没事,只能托凌星帮忙,“星哥儿,等他回来,你帮娘去看看他的伤。也替娘带句话,叫他好好读书,娘供他读。”
凌星闻言点头,“好。”
一直到傍晚,沈回才扛着一堆的芭蕉叶回来。
刚到家,就见一人影冲过来。
“你饭也不吃就跑山里那么久?”
沈回低头,见凌星皱着眉,声量都比平时高几分。
“哥夫在担心?”
“能不担心吗?芭蕉叶什么时候不能弄,非要饭也不吃,也不带干粮和驱蛇药,就带着一身伤上山!”
驱蛇药上次用完了,凌星还没找谢青崖换,看到沈回扛着芭蕉叶回来,就知道他是没带驱蛇药直接上山了。
又没吃饭,万一遇到蛇,再体力不支,凌星都不敢想多危险。
沈回放下芭蕉叶,给凌星解释,“家里没有芭蕉叶用,哥夫明天要出摊子,所以我才进山弄叶子。”
凌星听完后,心里不知为何有些闷闷的。
不得不说,沈回遵守他大哥的遗嘱,遵守的很好。对他这个名义上的哥夫,真的是好的没话说。
什么都想着他,帮他做。
“家里还有一些油纸,没有芭蕉叶可以先用它。就算没有油纸,我也可以迟一天出摊子。芭蕉叶没有你的安危重要,你怎么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人高马大的壮汉被训的低头,一声不吭的听着。
直到凌星说完后,沈回才开口道:“我在山上抓了东西吃,没有饿肚子。下次会带好驱蛇药再上山……”
沈回想要伸手抚平凌星紧皱的眉心,却碍于身份,硬是忍着没动。
他没想到凌星会这样的担心他。
“以后去哪,都会给你留字条。”
他不想凌星因为他的缘故担惊受怕。
沈回的态度实在太好,凌星见他也确实没受伤,“你要说到做到。”
“会的。”沈回承诺道。
说罢,凌星看沈回脸上的伤,打的确实挺重的。嘴角破了,脸颊还有明显淤痕。
“你那个治伤的药粉还有吗?我加点水进去,给你抹一下伤。”
沈回想说自己可以来,最后直到进屋坐在床边,也没有开口。
脸上的伤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之前被野猪顶出去摔树干上才叫疼。
但看凌星在意,便由着对方上药。
“今天去镇上碰到许七哥,他说想要你做的药粉。还有娘和我说,同意你读书科考,她会供你读书的,你要好好读。”
对于他娘同意他读书的事,沈回心里有数。
他此时因高估自己的理智,低估了眼前人对自己的吸引,已经无暇顾及其他。
沈回身体紧绷的要命,脑袋里的一根弦死死的绷着,随时都有断线的可能。
如此相近的距离,只需要稍微偏头,就能触碰到他梦中才敢梦的人。
理智拉扯着神经,清香的气息浮动,沈回视线转动,能够清楚的看清凌星脸上细小的绒毛,长长的睫毛,挺翘的鼻子,红粉饱满的唇畔。
沈回双手用力,指甲嵌进肉里。
他用牙咬着舌尖,疼痛逼回更多的理智,堪堪出声,“好。”
嘴角的伤口比较小,凌星弯腰凑的更近。
鼻息打在脸上,沈回像是触电一般,猛地往后一仰。
喉结滚动间,慌乱的从凌星手里拿过涂药的小木片,“剩下的我自己来,哥夫。”
凌星被沈回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只当沈回是怕疼,又不好意思说。
正好也要去和徐有芳汇报沈回的伤势,省的她担心,凌星点头道:“行吧,那我先走了,二郎好好涂药。”
看着凌星离开的背影,沈回捏着木片一动不动的坐着。
半晌后,他颓废的仰头往后,抵靠在墙上,不知拿心里的情愫如何是好。
大哥,你不该将人托付给我照顾的……
而他更不该对人起心思。
“星哥儿!”
外面传来谢青崖的声音,凌星从西头房匆匆出去,只见谢青崖和他丈夫王隽二人各自抱着一堆的书。
谢青崖准备把书放凌星怀里,余光看到沈回,怕压着凌星,转手就把书塞沈回手中。
王隽跟着自己的夫郎,也把手里的书摞沈回怀着。
谢青崖道:“这些书阿月都能用到,让他先看着。”
书这东西,不是想买就能买到。凌星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他只能后面多做些好吃的给谢青崖他们送去。
“谢谢青哥儿。”凌星看一眼沈回,“对了,二郎也准备参加科考,这些书他可以看吗?”
谢青崖和王隽都有些惊讶,没想到沈回会有这念头。
回神后谢青崖笑道:“当然可以啊,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在谢青崖和凌星聊天的间隙,沈回走到王隽身边。
“我明年想下场,可否请王兄指点一二。”
王隽看着谢青崖的笑脸,虚弱的轻咳一声。
“好。”
翌日一早,凌星早早起床,准备出摊。
徐有芳也和以往一样,起的更早,给凌星和沈回做点吃的。
凌星洗漱完去灶屋,看到徐有芳笑着给沈回添面糊,知道母子二人这是说开了,也跟着笑了。
二人来到镇上,原来做包子馒头的摊位被租出去,不过之前摊子不远处卖头饰的那个摊主,因为去别的地方摆摊,正好空出来,被凌星租下。
好在是离的不远,凌星和沈回刚到,就有人过来了。
有问之前怎么突然不摆摊了,也有说麻油街那边有卖包子馒头的,问是怎么回事。
凌星并不想把凌月的伤疤扯出来让其他人知道。
因此只说因家里有事停了一段时间,那边卖的包子馒头,是买了他的方子。
正好也说一声后面他不卖包子馒头,卖汤包。
方子在凌星手上,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食客们也不好说什么。再说想吃包子馒头,去麻油街也能买到。
虽然那家做的味道差了点,包子也舍不得放馅料,馒头个头也小,但好歹有得吃。
听到凌星说卖新吃食,食客们自觉排队。
这小摊主别看年纪小,也不是什么大酒楼的大厨,可他做的那些小吃食,那味道是真的没得说。
关键价格也合适,他们都能吃得起。
都是前面积攒下来的食客,跟着吃过好几样,完全信赖凌星。
这也是凌星选择继续在这附近摆摊子的原因。
汤包出炉后,凌星照旧搞试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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