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沈归来了,他今天晚上看铺子。
走山路时,沈来抓着凌星的胳膊, “哥夫我挽着你走, 省的你再给摔了。”
凌星有些不好意思, “那谢谢小五了。”
沈回闻言上前一步, 因急切失了些分寸,手臂贴上凌星的肩膀,低头问他, “摔伤了吗?”
沈回突然的靠近,侵占凌星的领域。凌星脑袋空了一瞬,莫名有些紧张感。
“没、没有。”
不知怎的,沈回的存在感似乎变强了。凌星有些不太适应的往边上躲,贴合的手臂分开,凌星的紧绷感减少许多。
沈回没有离开,而是在观察着凌星的神情。
似乎有些不对劲。
第二天一早,凌星看到沈回坐在灶屋里吃饭,没来由的笑了一下。
好像就该是这样,终于“正常”了。
结果第三天的时候,沈回看铺子没回来,早上自然不会出现在灶屋。
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又来了。
凌星吃着饭,忍不住叹气。
习惯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
不想不知道,细细想来,这一年里沈回对他照顾的无微不至,他们每天大量的时间都是在一起的。
突然一下的改变,实在是过于的明显,根本无法忽视这种不一样的感觉。
提着灯笼离开家,凌星有些心不在焉。
沈来依旧一直挽着他的胳膊。
走到山路的时候,前面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哥夫、小五?”
沈来提起他手上的灯笼往前照,惊讶道:“二哥你不是在镇上?怎么会在这?”
凌星也震惊的看向沈回。
沈回借着月光摸黑来的,这条路他早已烂熟于心,并没有打灯笼。
他上前伸手,熟练的接过凌星手里的灯笼。
又把寻好的树枝往凌星手中塞,轻描淡写的解释,“睡不着。”
随后对凌星道:“小吏已经在镇上开始巡查,这个点不会有毛贼偷盗。”
凌星愣愣的点头。
他没敢张口问沈回,是不是真的因为睡不着。
沈来的脑袋里除了玩就是吃,想不了别的东西,沈回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快到镇上的时候,沈回让他不要和娘说,他来接他们的事,怕娘担心他走夜路。
沈来也没觉得不对,拍着胸口保证,“放心吧二哥,我肯定不乱说。”
沈回这一“睡不着”,就持续了半个月。
搞得沈来私下没人的时候,劝沈回去看大夫。
一两天睡不着还好,这一直睡不着是要出大问题的!
还在契而不舍跟着凌月学字,看医书的沈来煞有其事道:“二哥,书上说你这是阴液不足,心火偏亢。【注1】是肾虚,得治!”
沈回揉着眉头,“你那医书别看了,看也是庸医。”
沈来脖子一梗,不乐意了,“我是神医!我一眼就看出二哥你有病!”
“再说一遍?”沈回睨他一眼,神色淡淡。
沈来缩回脖子,“我是庸医。”
看大夫自然是不会看大夫,沈回自己知道,压根不是睡不着,只是犯相思。
而且,就算真有病,这段时间也没空看大夫的。
铺子里上新了吃食,忙得很。
两口铁锅拿了回来,凌星当即扩张小吃种类。
双耳铁锅炸油条,一根油汪汪,外酥里软的大油条卖三文钱。
平底大铁锅一半做锅贴,一半做生煎包。
两样都是底部酥脆油香,内馅咸香,鲜嫩多汁。出锅时撒一些芝麻,更添风味。
锅贴皮薄,吃起来肉味更足。生煎包的皮厚些,但发酵过的面团蓬松暄软,肉汁浸透包子内皮,十分入味,也更压饿。
两者即便是相同馅料,吃起来口感亦有所不同。
锅贴售卖是一文钱一个,生煎包是三文钱一个。
生煎贵在面皮用料上,馅料用的也比锅贴多。
因锅贴便宜,口感也好,买的人很多。
凌星新上的油条,锅贴,生煎包,做法上并不难。
加上发酵面团的方子已经公开,有心的人试着做几遍,就能学会。
不过因为需要用到铁锅,和大量的油,这个成本太高,暂时不会有吃食摊子做这些。
倒是有几家饭馆跟着学,更新了菜单。
卖的也不错,做的都是周围人的生意。
凌星还是从食客们那听到的,对此也没有说什么。
钱是赚不完的,他只要做好自己的生意就好。
凌记小吃铺很快就在糖水街站住了脚,铺子里生意好,不是没人有坏心思。
不过因之前许七和屠海来过的缘故,加上沈回也人高马大,一看就不好惹,有小心思的都只能压着,不敢真动手。
十一月二十一日,天晴,大吉。
沈家选了这里上梁,因有抛梁糕的习俗,意为高升,屋子里出将侯。
这是美好的愿景,图个吉利彩头,一直延续至今。
糕点普通老百姓抛不起,会用杂面饼子代替。
沈家则是起了大早做馒头,个头不大,小小的够两口吃的。
里面加了一些糖,有点甜味,就算是糕点了。
听说沈家上梁,抛梁糕,村子里上到七老八十,下到三岁小孩,能来的都来了。
十里八乡盖房子上梁的少之又少,毕竟没新人落户盖房,也没那么多人发家重新盖房。
抢抛梁糕的人越多,越吉利。
沈家也欢迎村民来抢。
凌星从灶屋探头,看到外面乌泱泱的人,怕被挤,又缩了回去。
沈来带着凌月还有小春小夏在外头,仰着头时刻盯着站在屋顶上的沈呈山。
他脚边有好几个大竹篓,里面全是做好的小馒头。
沈来摩拳擦掌,今天要成为抢到小馒头最多的人。
这样想的不仅是他,院子里的人都是这个想法。
几乎人人都跨着个篮子,做足了准备。
各个目光如炬,蓄势待发。
竹篓里有一个馒头是点了红的,这个馒头代表着吉利,好运,鸿运当头。
抢到的人,可以和沈家兑十个馒头,外加二两麦芽糖。
沈来也想抢,他倒不是想要兑换什么,单纯就是觉得这个寓意好。
吉时到,鞭炮齐鸣。
随着一声高呼,“抛梁糕!”
白花花的馒头雨点一样的从高处抛落。
下面的人群一拥而上。
“哎!谁踩我脚了!”
“这是我抢到的!”
“快抢啊丫头!别发呆!”
徐有芳听着外面热闹的声音,转头问凌星,“星哥儿不去抢?”
凌星怕被挤,“我就不去了娘。”
徐有芳见他真不去,便带着曹满月和沈燕加入了抢馒头大军。
“满月,燕儿,多抢点!咱晚上吃!”
“好的娘!”
五筐的小馒头撒完,沈呈山站在高处喊,“谁抢到了,吉利好运的鸿运当头馒头!”
凌星靠在灶屋门口,听着沈呈山喊话,视线看向人群,也想知道谁抢到了。
这可是独一份,还这么多人抢。
抢到手还真要靠运气。
人群里议论纷纷,都是问谁抢到的。
凌星有些看不清,垫起脚看。
刚看了两眼,他肩膀突然被人按了一下,手里被塞了个软乎乎的馒头。
圆胖的馒头中间,点着红艳艳的点。
凌星转身,看到沈回对他笑。
“好运吉利,给哥夫。”
沈来没抢到鸿运当头的馒头,有些丧气的往灶屋走,准备把他抢的馒头放在柜子里。
结果就见他哥夫手里拿着个点了红点的馒头。
沈来高兴的一蹦,对着高处的沈呈山挥手,“爹!看这看这!哥夫他抢到啦!”
凌星回神的时候,已经被沈来推着穿过人群,接收村民们羡慕的眼神,来到沈呈山跟前。
“哟,星哥儿这运气真好!独一份的东西,给你抢到了!来,爹给你换馒头和麦芽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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