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就连开包子铺的本金,都是沈回卖头发,还有家里人不辞辛劳的上山砍柴,又去镇上卖换来的。
真要不管不顾和有权有势的人合伙,到时候别说是他。
就算是沈家,整个小柳村人加起来,都没有办法能保住方子。
赵楚平就是很好的例子,他的包子摊才刚刚有些起色,就已经有这样的人迫不及待的跳出来。
商人重利,在看到那样巨大的利润时,怎么可能还会守信?
人很难战胜本能欲望。
现在的他,根本就不能选择和任何一个有权势背景的人合作。
在不能选择的情况下,光靠他自己,没办法做出多大规模。
包子摊现在的规模,就已经是极限。
主要也是实在是无权无势,说一千道一万,这方子都不可能保住在手里。
既然注定保不住,那自然要将利益最大化。
比起县令,其他有权势的人,凌星更信不过。
地头蛇最难搞,空降来的县令,能在两年里完全把控县令的一切,那说明是真的有手段。
加上之前凌星观察到的那些,这方子给县令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本就是要送官声的。
不然以县令的眼光,哪里看得上这生意?
公开的话,会有许多包子摊出现不错,但他已经要到了县令大人亲写的牌匾。
县令亲自认证的诚信商家,生意总归不会太差。
从一开始,凌星就已经考虑好后面的路。
就算是包子摊生意不好,他还能卖别的。
眼下他本金足,不像一开始的时候,没钱寸步难行。
他想要再开一个新的吃食摊位,完全绰绰有余。
若是有人又看上他的新方子,那赵楚平就是前车之鉴。
可以说,只要是云水县一天不换县令,就不会再有人想不开要来抢他的方子。
除非,那人的背景势力能大的过县令去。
沈归听明白了,仰头感叹了一声,“还是当官好啊,我要是当官就好了保准负责哥夫不再受那窝囊气。”
沈呈山闻言哼一声,“你死了这条心吧,抓周的时候,你一把把书给撕了。不仅撕了,还直接丢地上去,然后抓个胭脂盒子。”
天知道这小子当初第一下抓书的时候,他有多高兴。
结果呢?
纯逗他老子玩呢。
说起胭脂,沈呈山到现在也想不通,那玩意到底是谁放上去的。
这还是沈归头一回听到自己抓周时候的事,他感到新奇又陌生,“胭脂?我抓那个干什么?”
“谁知道你啊。”
沈呈山如实评价道。
“什么当不当官的,只要家里人都健康平安,全须全尾的在一处,比什么都好。”
徐有芳被勾起难过的记忆,打断了父子二人的谈话,眉头轻皱,带着些愁绪。
以前的事情,沈归没有印象。
那时候他才三岁。
不过抄家灭门这种事,不管有没有印象,总归不是什么好记忆。
他连忙闭嘴,有些心虚的低头。
又说错话了……
包子摊终于能够正常的出摊,凌星高兴的晚上都没有睡好觉。
之前每天雷打不动的出摊子,也会觉得累,会有想要放弃的时候。
尤其是下雨天,山路难走,油布棚子另租一个时辰也要十文钱,客流量还会减半。
现在他只觉得,之前平稳的生活最好。
就算是少赚些,至少睡觉能睡踏实,也不用担惊受怕。
每天赚多少,心里都有数。
想要什么,算着铜板攒就是。
反正总会攒到的,而且说起来,他赚的也不算是少。
今晚睡觉终于不挤,沈来睡得四仰八叉,丝毫不像凌星,睁着眼睛后半夜才睡着。
没睡多久,人就起来要去出摊子。
一路上他都在打哈欠,到仓库的时候才清醒许多。
沈回去拿东西的时候,凌星犹豫一番,还是特意对李徽缘说了谢谢。
那天小吏说的话,只有他听见。
家里人都不知道是李徽缘帮的忙,王团后面和凌星说,李徽缘不愿意让他和沈家人知道他做的这些。
所以去的时候,才瞒着凌星。
因此,凌星也没有和家里人提起李徽缘后续做的事情。
但他现在确实是知道的,站在李徽缘面前,总不好装作什么也不晓得。
眼下没有什么能够还李徽缘人情的,凌星只能先欠着,再真心实意的说一声谢谢。
只两个字,李徽缘就知道凌星已经知晓事情的经过。
稍微想想,就想明白是王团讲的。
那天他去送的牌匾。
李徽缘瞥见沈回朝着这边靠近,压低声音小声道:“凌哥儿,我不说就是不想你面对我的时候有压力。不想你一直想着,如何还这个人情。而且,能让县令大人最终同意,还是因为你的方子值得。所以你不必太将此事放在心上,对我和以前一样轻松随意一些就好。”
大恩不言谢,凌星心里记下这个人情。
既然李徽缘提出要求,那就按着李徽缘想的去做。
他笑着点头,“好的三郎,我知道了!”
李徽缘看着凌星的笑脸微微一愣,似乎看见朝阳灿烂。
沈回出来时,见二人说话,没有急着上前。站在不远处看片刻,面色越来越难看。
他上前道:“李三郎,借一步说话。”
李徽缘看人看呆了,被人的夫弟抓个正着,也觉得失礼不该,便轻轻点头。
沈回看他一眼,又对凌星解释,“我与李三郎商量一下仓库存放的事,在这等我片刻。”
凌星点头说好,沈回才示意李徽缘朝着不远处僻静的拐角走。
不等沈回开口,李徽缘便带着歉意道:“是我无礼,冒犯了凌哥儿。”
“这话不该对我说。”沈回压着情绪,神色平淡许多,“我叫李三郎来,是想问一句,李三郎是否有答应县令一些要求,才促使县令这样的帮衬?”
听清楚沈回的话后,李徽缘收起歉疚表情,微微一笑。
“方才我与凌哥儿也说了,并不是我做了什么。而是县令大人看重那方子,所以才愿意如此帮衬。”
“有多看重?”
沈回问道。
李徽缘停顿一瞬,像讶异于沈回的敏锐,又似乎在思考要不要说出来。
最终还是没抵过沈回探究的视线。
他不着痕迹的轻叹一声,如实道:“县令大人准备将方子送去京城林家去,后面有什么造化,尚未可知。但已经足够林县令为此多帮衬一些凌哥儿。”
“所以,李三郎和我哥夫说的话,并不是自谦而是事实。”
沈回盯着李徽缘,语气微冷,“我哥夫心性单纯,如此模棱两可的话,会叫他误会许多。我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李三郎能够仔细与我哥夫说清楚。”
“你……如何听见的?”
李徽缘确认沈回当时离得有些距离,他又刻意压着声音,应该听不见才是啊。
不是听见,是看见。
虽然受光线的原因,看的有些不清楚。
不过上下词句拼凑,也能看个大概。
沈回没有和李徽缘说他会看唇语,只道:“但不管怎样,还是多谢李三郎后面跑那一趟,事情才能如此快速有效的解决。”
他不冷不热的说着场面话,心想要不是哥夫没有看出县令对方子的重视,不然也轮不到这小子在他哥夫面前邀功。
读书人,呵……
就是诡计多端。
对于沈回的回避答话,李徽缘有些不悦。
他抬头看向沈回,想看出些什么,却很快被沈回气势逼退。
这让李徽缘心中莫名觉得有些难堪,竟然又在对视中缩回视线。
就像是输给了沈回一样。
还是两次。
这个认知让李徽缘眉间微皱,不想再在沈回的视线范围里多呆。轻拂衣袖,他直接朝着凌星的方向走去。
沈回抬脚跟上,听着李徽缘与凌星详细的解释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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