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年在重症监护室住了几天,情况稳定后转移到普通病房,醒来就看见叶青清守在身边。
陆安年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半边身子失去知觉,根本动不了。
他眼底惊涛骇浪,动了动唇,艰难道:“我、怎么、了……?”
他的声音微弱又模糊,若非叶青清了解,或许还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叶青清笑着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没事,就是医生说身体受到刺激,需要时间恢复,不会一直这样。”
医生原话是好好养着,或许以后有机会恢复,但这个或许的几率,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时间也几乎是今后一辈子。
显然,陆安年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他叫来了医生,却没能从医生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反而得到更加糟糕的结果。
医生走后,陆安年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
叶青清眼眶微红,却还是坐下来,一边给陆安年按摩,一边笑道:“医生说了,你需要静养,怀谦打算遣散佣人,卖掉房子,给家里换一个住处。”
“等你身体好一点,我们就出院去新家,过去的那些,就不要想了。”
心电显示器上显示,陆安年的心跳剧烈起伏。
叶青清不得不止住话头。
“不说了,不说了……”
“我去看看医院准备的晚餐送来没有。”说罢,脚步匆匆离去。
叶青清走后,陆安年睁开眼睛,眼中滔天怒火熊熊燃烧,既烧了自己,又灼伤别人。
无法掌控的身体,让陆安年心中生出无限恐慌。
这种感觉很陌生,也很可怕。
太可怕了。
无知无觉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要他人帮忙,想做什么都身不由己。
陆安年之前觉得,被秦筝摧毁,身败名裂后,自己就已经死了。
可如今躺在这里,感受着失去掌控的身体,陆安年第一次真切感受到,真正意义上的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
自己好像成了一坨烂肉,默默等待着发烂发臭,没有人会在意,没有人能感同身受。
有那么一刻,陆安年甚至想开口让叶青清杀了他,让他去死。
太可怕了……
陆安年身心开始颤抖,他甚至分不清,这究竟是因为他心里的恐慌惊惶,还是因为身体中风后,无法控制的本能。
陆安年转头,对上玻璃窗上自己的模样,差点被吓了一跳。
镜子里的恶鬼是谁?!
怎么会跟他长着一张这么像的脸?!
陆安年不愿意相信,镜子里那个枯瘦憔悴的人是自己,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成了另一个人,另一种模样。
曾经认识陆安年的人,再看眼前的陆安年,恐怕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陆安年迅速转过头,不愿意再看镜子里的倒影,心中的恐慌却并没有随着自己的回避而散去,相反,它们越来越重,越来越浓,压得本就生理性痛苦的心脏,更加喘不过气。
陆安年闭上眼睛,脑海里是一个月前,自己作为非鱼董事长,代表公司参加一场宴会。
那时的他意气风发,衣冠楚楚,是宴会中许多人意图攀谈的对象。
可现在呢?
像一只人人喊打的臭老鼠,只能无力地躺在这儿,任由别人将他踩成烂泥,无法反抗。
抬眸扫到对面电视机屏幕里映出来的自己,陆安年迅速闭上眼睛。
不不……
不……
这不是他……
这不是他!!!
医务人员走了进来,陆安年张口想要人滚。
然而他张了张嘴,用尽全力也无法清晰发声。
他只能像只任人摆弄的木偶,任由她们量了体温,检查完心电监测仪器,又换了一袋药水这才离开。
陆安年狠狠闭眼,掩住眼里的恨意。
第55章 愿许千念,早忆兰因
说是要去疗养院, 秦筝难得起了个早,这可是这段时间以来,他最积极, 最有精神的一天。
闻惊阙见状明醋暗喜。
“穿得再喜庆点,不知道, 还以为你参加婚礼。”
秦筝闻言,当真在衣柜里认真寻找起来。
最后挑了件暗红色的衬衫:“这件怎么样?”
闻惊阙失笑:“你真当今天去参加婚礼不成?”
秦筝微微勾唇:“有何不可, 沿途看见哪家酒店在办婚宴, 去蹭个喜气, 想必新人也不会介意。”
闻惊阙接道:“结果新郎官一看来人比自己还帅,怕不是要以为是来抢亲的。”
秦筝笑容愈深:“哪有两个人来抢亲的。”
这么说着,还是将那件暗红色衬衫放回去了。
目光在其他衣服上逡巡, 不经意间转身,却见闻惊阙不知何时已经放下办公用的电脑, 走到自己身后。
秦筝猝不及防,虽然没被吓到,却也下意识心跳快速蹦了一下。
“怎么神出鬼没的。”说笑着,还伸手轻拍了下闻惊阙手臂。
却在收回时, 被闻惊阙及时握住。
“想参加婚宴,还要担着被误以为抢亲的风险,去蹭别人的。”闻惊阙捧着秦筝的手, 将它置于鼻尖嗅了嗅,淡淡的茉莉花香,沁人心脾。
“筝筝这么说,听着未免太过辛酸,令人心疼。”
闻惊阙缓缓睁眼,一双眼眸落在微微怔住的秦筝身上, 伸手抚了抚对方眉宇,“这么喜欢,我们可以自己举办,不必蹭别人的。”
“你想要多少次,就可以办多少次。”闻惊阙吻了吻他的眉眼。
秦筝先是怔住,后又失笑:“哪有同一个人,还多次举办婚礼的?客人都不会来了。”
闻惊阙却毫不在意,“婚姻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只要我们彼此同意,又条件允许,别说是多次婚礼,天天婚礼也没人能说什么。”
也就是法律不允许,否则就算他们结了离,离了结,别人也顶多骂句有病。
秦筝抬眸看了看他,随后缓缓收眸,摇摇头道:“这样不好。”
本该庄重正经的事,做得这样随意任性,就成了儿戏,发生多次后,就会破坏它的权威,使其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闻惊阙闻言,也都依他,笑了笑道:“不要多次,一次总是要的。”
他握着秦筝的手,指腹不断摩挲着指根,一点一点,轻揉慢捻,仿佛在给这只手按摩。
“我可是等着筝筝给我名分呢。”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也碍不着旁人。
秦筝与闻惊阙,都没有别的家人,连朋友都屈指可数,更不必向谁报备证明。
可秦筝的心,还是因为这句话动容一瞬。
脑海中不由想起前世闻惊阙偶尔带他在外界露面,对外介绍的,正式一点的场合,要么是xx天使投资人,要么是某挂名职位,私人一点的场合,永远只有一个。
“这是我朋友。”
他们是认识许多年,相伴许多年的友人。
也是深藏许多年,珍重许多年,从未诉之于口的心上人。
直到今生才有了名分。
但在世俗眼中,终究差了一点。
还差一点。
法律规定婚姻,是为了保护财产和利益。
不受法律保护的婚姻,那就只有一个意义,宣告他们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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