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公公?陈扬?要死了?
沐羽怔了片刻,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夏祯这句话。一股莫名的心慌把他包围住,令他几乎产生了种手足无措的慌乱来。沉默许久,他强自将这忽然出现的心慌撇去,询问夏祯道:“……是怎么回事?”
“陈公公年纪大了,总有些老年人的毛病。”夏祯小声道,“殿下也是知道的……自去年起病了一场,就一直没好起来。断断续续地喝着药,就拖到了现在。前阵子大夫说,实在没办法了,这病没得治。”
“……也是,毕竟服侍了两代皇帝的老人。”沐羽闭上了眼睛,“孤知道了……明日去见见他吧。”
夏祯低声应诺。
沐羽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说来也是伤感,谦王自小便没什么亲近的人——母妃为了生他早死,兄弟缘薄,与母族更无甚往来,疼他的老皇帝也因为荣帝的缘故和他关系搞的很僵。至于荣帝更是甫一登基,谦王就不得不远离这唯一算是亲近的兄长,孤身跑去了边关。而今这些人俱因各种各样的原因纷纷故去,算来算去,谦王还算亲近的人竟不足十人之数。
这陈扬自然也是被划归这寥寥几人之中的。
虽说沐羽和他的关系因为擅改诏书一事,可谓是跌破到了冰点,更是许久不曾探听见过对方的消息。但至少在沐羽心里,对方还是很有些分量的存在。如今这个可以说看着谦王长大的老人要死了,也难免会有几分伤怀。
况且……沐羽隐隐有种暴风雨前夕的预感。
其实也不怪他想多,实在是原著里的陈扬之死正是引发谦王和沐云书关系爆发的原因。谦王因为陈扬临死前吐露的消息得知了沐云书并非荣帝亲子,而他又正巧与沐云书产生了颇多矛盾,烦闷不已。这一真相可算是点了火药桶,炸的谦王整个人都麻木了,却又对自己一手捧出来的皇帝无计可施,日常便或多或少地露出些负面情绪来。正好沐云书亦是处于摇摆不定的态度中,谦王这消极抵抗的作为简直是对他最好的定心丸,就二话不说干脆先下手为强了。
于是谦王自此算是倒了大霉,朝着be彻底一去不回头。
如今沐羽靠着上帝视角的便利,开了未来视躲开了会导致他与沐云书发生矛盾的对匈之战,日常行为亦是小心谨慎无比,将导火索给抹掉了一半。但剧情惯性到底太强,这另一半的“陈扬之死”仍是如期而至,他是毫无办法。
沐羽自觉是个外来客,可以将陈扬的话当成耳旁风,听过就算,不必如谦王一般反应强烈。但剧情的惯性如此之大,总难免让他怀疑就算他努力避开剧情,又能避开几分。
但如今……
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夏祯向来聪明,自打询问出了口,便能感受到围绕着自家殿下周遭的低落情绪,便一路都再未说过什么话。等回了府,王妃亲自出来迎接沐羽,又说又笑又感激的,这才算是勉强挽回了丝毫沐羽的心情。
他悄悄松了口气。
王妃应当也看出了沐羽的心不在焉,只说了几句高兴话就走了,让他好一个人呆着。沐羽想想时间还早,也无甚睡意,干脆去了书房整理他这出京大半年来耽搁下的信息。
借由老皇帝留给谦王的夏祯这只力量,沐羽获取情报的速度一向算是迅速。不过他离开京城大半年,注意力都丢在了匈人与关外,素日里也无什么时间去消化处理,京城这边的消息算是荒废不少。如今回了京,总归腾出手来好好细看这离开大半年间京城的调动。
粗粗扫了一眼,沐羽发现却也没什么好说的。
身居高位的仍旧是那么些人,官场变动并不算大。唯几可以拿出来值得说道一番的也便是沐云书总算觉醒了培养心腹的意识,开始有意识地选拔些新人上来填补空缺,养成自己的势力,可谓是一大进步。
另外则是身为正牌受的陆霄果真不负身上的天才光环,在沐云书特别属意他的情况下,表现出色。并借由上任大理寺卿告老后的职位空缺,加之自己专业的业务水准,三级跳成功升任大理寺卿。
虽说这擢拔简直胡闹,但沐云书开心,能劝的人又不在……别人自然是没得半分办法的。况且虽是胡闹了些,这陆霄到底有真本事在那儿,也是很难找到这人纰漏,当然便又回到了开始那个死循环。
沐羽看了半天,只觉得脑仁儿疼。
也不知道是素日里他教的、说的少了,还是沐云书这孩子初掌大权,兴奋地分不清东西南北。一眼望过去,总的都是好的,也能感受出决定者的满腔热情好意,只是到底年轻人,心急,远了看难免便落了下乘。
倒也不是说沐云书做的不好,但掌权者大忌乃是操之过急,不管不顾、甚至不分析实际情况便脑洞大开地理想主义。便是沐羽靠着当初谦王积攒下来的威望,都不敢对如今的朝纲动手过多,只敢小修小补、对某些毒瘤亦只有小敲小打。新君刚掌权力便急不可耐地下手,难免就会陷入被臣子集体攻讦为难的境地。
他现在还在对方身边,还能帮着看看。等他走了,这孩子可怎么办啊……君不见多少不怕死的皇帝以身试法,最后被人给批斗成了渣渣吗?
揉了揉额角,沐羽觉得这权力……还真不能放的这么快给沐云书。
不然到时候,他没去揭竿而起当那反派给对方搞事情,手下这一帮臣子就先一步站出来为群众伸冤清君侧了好不好?
沐羽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老妈子命,到哪里都得给任务目标操到给孩子买奶粉的心。
想着想着,就忍不住觉得头痛病又要犯了。
深深叹了口气,沐羽觉得这种事当面说到底还是不好……毕竟沐云书年纪也大了,男孩子总是比较爱面子的,如果面对面地给他指出来,他肯定觉得丢了人,到时候又要闹别扭。
思来想去,沐羽还是忍不住提笔写了封折子。
不指望对方能聪明到自己察觉出不妥,写个折子……总归还是没问题的。
第78章 成为摄政王(二十四)
沐羽于是又熬了半夜, 费尽心力写了封折子。
等次日一早,他少不得跑一趟把折子递了,再查看番匈人王子来朝的后续事宜。忙了一圈儿回来, 才想起今日本应了夏祯说要去看陈扬来着。
好在时间尚不算晚,就提脚转头去了藏陈扬的地方。
当初他将陈扬自宫里讨来安排到身边后,就一直担心对方如果常常出现在大众眼前,早晚会将圣旨的事情给泄露出去,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将人给藏了起来。在沐羽待在京城的这些年, 从来没把人给放出来给人看过,更别提出去自由行动。
陈扬怎么在宫里也是侍奉了两代皇帝的老人, 是很有些地位的存在。在这险些沦为阶下囚的落差之下, 当然很是受不住,加之夏祯说的那些老年人多少会有的小毛病,身体一直都不算很好。再后来,就是去年病了一场, 结果就躺到现今了,甚至还要把老命给搭进去。
沐羽也一直觉得挺对不住对方的, 所以只命人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自己却来的很少。
想想距离上一次来见对方不知觉已有几年之久,沐羽的脚步走得难免就虚了些,表情也是僵硬的。
约莫陈扬住的院子也感染了这沉暮老人身上所带的死气,走进便是满屋的药石气息。至于沐羽此次来见的对象, 则是闭着双眼躺在层层幕帐遮挡后的阴暗角落。
他走过去,对方像是听到了推门进入时的响动,艰难地扭头往来,浑浊的双眼上下打量着他:“三皇子殿下来啦!”
话罢,露出了个半苦涩半欣慰的笑容来。
沐羽也无心纠正他的称呼对错, 只对他道:“是孤对不住公公了。”
“哪有什么对不住对得住的。”陈扬道,“老奴本来就一介阉人而已,能得二位先帝赏识,有如此待遇已是福分,不能奢求更多。想过去老奴亦做了不少糊涂错事,现今有地这种下场,也是老天报复吧。”
“错的并非公公,是孤才对。”沐羽道,“只是这些年……却让公公代孤受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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