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身并无半分不满,甚至于借因此事,连看到国宴都险些升起了十分亲切的感觉来,难得吃的分外尽兴。倒是沐云书全程一副目光深深的样子盯着他,让沐羽莫名觉得有些瘆得慌。
果不其然,宴后沐云书身边的小太监一溜小跑至准备离开的沐羽身边,说陛下请他过去。
沐羽老早就有预感,等这小太监来了,当真应了他所想,只觉得无奈。他犹豫了片刻,觉得这种时候拒绝实在是不好,便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跟着那小太监去见沐云书。
于是那小太监就带着他往继明殿走。
沐羽甚觉稀奇:平素里只见着沐云书朝兰妃的平福宫跑的勤快,要么就是去新政殿里骚扰他干活儿,这继明殿除了节日祭祀,是从未见过这小子往那处跑的,也不知道今日这是吃错了什么药?
但明显现在是对方在当那个皇帝,眼前这小太监也不像是能问出什么东西的人,只能咽下一肚子疑问,装作相安无事的样子跟他走。
等到了继明殿,老远看见灯火通明,数名侍卫守在外围。见他来了,纷纷行礼,说陛下让谦王速速进去见他,莫要耽搁。
沐羽简直百脸懵逼,思来想去不知道沐云书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好在他也到了地方,就干脆走进去,去见这沐云书到底在做什么。
等走了进去,殿内灯火通明,却无一侍从在此。只见沐云书一人手执着柱香,正朝着一众祖宗牌位鞠躬默念什么。听见背后响动,他回过头来,看着走来的沐羽笑了:“皇叔可来了!朕等好久了。”
“陛下怎么心血来潮来继明殿上香?”沐羽忍不住问。
“列祖列宗数百年心愿得以实现,何不令人激动!”沐云书道,“朕一时情难自抑,脑子一热就跑来了。想来今日今景,列位先帝在天之灵见到,必然亦是欣慰不已吧。”
话罢,便是构筑了一番北周的美好未来。
他说的满脸兴奋,沐羽在旁边站着,感觉自己和个局外人似的。也不是他性格冷淡,实在是并非本地土著,就算有谦王一身记忆感情加持,也实在难以融进代入、产生什么兴奋感。不过沐羽对自己这段时间努力的成果还是颇觉满意的,是以便也难免露出了些认同表情来,倒叫沐云书很是欣喜了一番。
他摸摸鼻子,不好意思道:“还以为皇叔会因朕这番不成熟表现训斥朕一顿,原来皇叔也是高兴的呀……”
“北周大患已废,臣自然欣喜。”沐羽道,“只是现在便高兴实在为时过早,还需时日观察匈人与关外诸小国的动向才是,并不能就此放松。”
“朕晓得。”沐云书道,“可话说回来,若此情此景都不能放松自满片刻,朕这皇帝才是当得太过窝囊啦。”
他朝着沐羽眨眨眼,弯唇笑了出来,倒像是在和沐羽撒娇似的。
沐羽见他这样,久违地被勾起了些柔软情绪来,不禁莞尔:“好,陛下可随意骄傲自满,臣不会过问分毫。不过,仅限今日。”
“那当真是极好了,朕今晚可要好好骄矜一阵。”沐云书说。他顿了顿,又走到沐羽身前,执意拉住他的手,情深意切道:“今日朕本想出城,亲自给皇叔接风洗尘。不想被那……给搅合了好事,皇叔可没因为此事对朕心生不满吧?”
闻言,沐羽顿时惊恐不已地想:不不不,谁敢有不满啊?嫌活得不够吗?
当然这些话不会明着说出来。他略微思考,对沐云书道:“陛下言重……此事实在折煞为臣,虽说匈人之患困扰我朝已久,也当不得陛下如此厚待。如此行为,臣实在是受不起……”
“怎么会受不起!皇叔缘何如此轻贱自己?”沐云书略恼道,“皇叔总对朕说,莫要轻视自己,可换做了自身,却要这么刻薄?”
沐羽看他像是被刺激到了,也不想在这种时候扫他性。不过他还是觉得沐云书似乎有些地方搞得太混了,以至于拎不太清自己的身份,便只能硬着头皮提醒他:“为君与为臣,自然是不一样的。”
沐云书听了,脸上略微有些黯然:“可在朕心里,皇叔是不一样的。”
沐羽没接话。
“皇叔还记不记得,当年父皇猝逝的事情?”沐云书仰头问他,见沐羽颔首,便露出了一个极淡的、自嘲似的笑,“当时所有的人都不信朕,连母后都不觉得朕有能力当这皇帝……”
“陛下无须……”沐羽忍不住劝。
“但皇叔说,你相信。”沐云书却打断了他的话,“朕信皇叔,所以朕亦是信了朕自己。”
第77章 成为摄政王(二十三)
沐云书如此说, 沐羽反倒不好接话了。
他也没想到这话题缘何会突然转到这里,便下意识道:“那陛下现今又是如何作想?”
“朕仍旧信皇叔的,但也渐渐觉得相信自己并非难事。”沐云书哂道, “但皇叔仍是最重要那位,所以此等话,今后休要再提及了。”
沐羽默然。
“此次力克匈人,灭我北周百年之患,至此后边境当可安稳数百年。”沐云书又说, “不知皇叔今后打算如何?可有些别的想法了?”
对他这换话题,沐羽简直求之不得。但这话题换的突然, 难免令他心生警觉:“陛下所问何意?”
看他满腹茫然的模样, 沐云书笑道:“朕觉得朝堂之事虽渐渐掌握,已进步许多,可却也不愿让皇叔为朕远离繁华之地,到边关那苦寒处了此一生。如今匈人之患已除, 不若就此留在京城,勿再谈离开之事可好?”
……合着是来磨人的。
沐羽想, 可惜这孩子实在挑错了人……按系统的话形容,不说他就算选择留在京城,又有几年好活。届时人在身边,见此情况反倒徒添伤感。还不如干脆放手,到时候看不见人, 说不定就没什么感觉了。
自觉这方面怎么也是个过来人,沐羽想着还是别给对方希望比较好……长痛不如短痛,便道:“臣方才说过,如今仍不能放松自满,关外诸国……”
“……还需警惕, 不可放松。可是?”沐云书蓦地打断了他的话,似是已经意会。他挥挥手,眼中露出丝黯然来,“皇叔的意思朕懂了,此事本是朕强求,从今以后……不会再提。”
见沐云书似乎因自己的拒绝而倍感失落的模样,沐羽也不想得了便宜卖乖再去刺激他。他思忖片刻,安慰道:“若陛下需要,也只是一纸诏令的事情。”
“诏令?”沐云书微愣,笑了,“只要朕肯开口,皇叔就会回来吗?”
“会。”沐羽应道。他想,无论任务结束后如何,现在活着的事情总归还是能保证的,便又补充道:“只要陛下开口。”
“……好,好。”沐云书连声道。他吸了吸鼻子,像是被感动了,又不好意思说出来似的:“朕知道了。”
说完,又道:“今日也很晚了,朕便不打扰皇叔休息……想来王妃许久未曾见皇叔,亦是十分想念,就不留皇叔在宫内夜宿,速速归府吧。”
他将在殿外候着的近侍喊来,叫人送沐羽出宫。
沐羽看了沐云书一眼,选择什么都没说,跟着近侍离开了继明殿。
回去是夏祯驾车来接他回府。
方一上车,夏祯便对他道:“王爷让属下送的东西,已经全部安排好了。”
沐羽顿了顿,后知后觉地想到他说的应当是拿给王妃的香料。那会儿皇帝车架出城迎接,现场乱做一锅粥,他又不方便直接回府,就让夏祯先回去把东西俱给收拾了。不由便“嗯”了一声,问:“王妃怎么说的?”
“王妃殿下很喜欢。”夏祯道,随后有些欲言又止。
奇怪他这一反常态,沐羽道:“有什么事情?直说就是。”
“陈公公沉疴痼疾难治,怕是要不久于人世。”夏祯结结巴巴道,“殿下可要前去探望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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