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又翻阅几页后,纽贝停下动作。
这是一页平平无奇的内容。
但其中有数处莹黄色标记。
所有“Charon”都被标记出来。
往后翻看几页,也是一样处理。
这个单词究竟什么意思?
纽贝左看右看这六个字母都没能看出什么名堂。
“Cha——Charon”他试着去发音这个单词。
—“‘卡润’,我是‘卡润’。”
—“██,我们从热线里发现一则奇怪的通话,三分钟的时间里,对方一直在重复两个字,‘卡润’,电话是从警局旁的公用电话亭打来的,我们找不到对方。”
两道奇怪的声音钻进他的大脑。
意识到这是过去记忆的苏醒。
纽贝低头猛地喘两口气,他看着自己无意识震颤的右手,抓着机会试图再去回忆什么。
什么都没有得到。
除了这一句话,那片仿佛被连根拔起的记忆里什么也没有。
他摇摇头,控制着还有余晕的身体落回到沙发椅中。
仔细研究那些别标划出Charon的语句。
慢慢他发现规律,这个词语,几乎集中出现在书中上帝发怒时。
他咬着唇,抱着怀里的书。
可是这又代表什么呢?
那张矩形的便笺纸被翻来覆去细细察看。
这是他自己的字,纽贝认得出来。
过去的他究竟为什么要写下这么一个词。
“咚咚”
宋青柏站在门前,从门板上拿下来的右手绕到身后。
他把脱掉的围裙拎在手里,“准备吃饭了,贝贝。”
“哦,好。”沙发上的贝贝手指微动。
把自己的手从裤兜里拿出来后,纽贝顿了几秒。
他回头去看正低头理着围裙弄乱的衣服的宋青柏,脸上一闪而过挣扎。
几秒后,他攥紧自己的口袋。
里面塞着他几秒前拿在手里的便笺纸。
“稍等一下哦,”他站起身对宋青柏笑笑,“把书放好我就来找你。”
他指的是放在沙发椅旁边的几本犯罪学书籍。
闻言,“要我帮忙吗?”
还在整理衣服的宋青柏往里走两步。
“不用啦,青哥先去餐厅就好。”纽贝跪在沙发上立起身子,迎着人伸手替宋青柏捋平没能调整好的衣领。
他弯腰把书本抱起来,“不是什么难事。”
在确定宋青柏站起身离开后,纽贝把先前那本紫皮的《塔纳赫》从沙发拿到自己怀里,将几本书一一放回书架上。
放回后的纽贝没急着动,他站在原地,低着头。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不想告诉青哥。
纽贝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他不是一个坦诚的恋人。
这股自责一直持续到纽贝坐在餐桌前。
“刚刚在楼上看的什么?”
“嗯?”
纽贝心一紧。
确保自己把所有和警察工作相关的东西收起来的宋青柏关心道:“贝贝看起来心情不好,连尾巴都不摇了。”
小狗走过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那条挂在纽贝身后的尾巴,完全没有平时一晃一晃的活力。
“不喜欢今天的菜?”
桌上是一菜一汤,看起来只有一人份。
怎么好像只有一人份?
纽贝摇摇头,“不、不是。”
他很喜欢青哥的饭。
为了表示自己的喜欢,他抄起筷子,夹住盘子里的菜往嘴里送,两腮被撑出圆球状。
“慢点吃,那是怎么了?怎么我们贝贝这么不开心?”
宋青柏被纽贝这个动作逗笑了,他接杯水放到对方面前。
“慢点吃,小心噎着。今天学校有事,中午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等下吃完饭记得自己继续坚持舒缓肩膀,不可以偷懒。”
宋青柏指尖点在纽贝的鼻尖上。
他早就发现这只小狗静不下来做康复训练。
灵缇种天性使然,他们在日常生活中需要的活动量很集中,全力奔跑释放精力后,大部分时间里,灵缇都在休息。
纽贝从以前就是,只要在家,以家中各处为床,随便一个姿势就能睡得香香的。
也就导致这只小狗锻炼起来三心二意,极其不走心。
“偷懒的话,就告诉妈妈,然后取消你的苹果派。”
“啊呜”
一口咬住宋青柏指尖的纽贝皱眉耸鼻状似凶狠。
平等讨厌每一个用苹果威胁他的人。
几乎察觉不到力气的牙齿在指尖上左右磨两下。
纽贝就装作嫌弃地吐出来,用自己手里的苹果柄勺子挖一大口饭塞进自己嘴里。
恶狠狠的。
好吧,今天是凶凶的小狗。
直到穿好衣服站到门口,宋青柏唇角弧度也没被抚平。
“贝贝。”他扶着墙歪着身子唤道。
真是事多的人。
还维持着凶凶小狗面貌的纽贝不急不慌从桌边站起,手里还拿着他最喜欢的那个苹果柄勺子。
趿拉着印有“小姐”的拖鞋,纽贝慢吞吞走到玄关处。
收拾好准备出门的人正笑盈盈等在那里。
一点也没有等得不耐烦。
宋青柏微微一扬眉,张手。
麻烦,翘着尾巴的小狗把自己的脸伸过去。
“啵”
被亲在嘴巴上。
一触即分。
今天凶猛小狗只给亲一口。
看出小狗迅速直身离开动作含义的宋青柏笑着点头,拿起鞋柜顶的文件,“晚上见,贝贝,晚上回来给你买苹果蛋糕,贝贝要乖乖复健。”
他挥挥手等小狗走到玄关看不见的地方,才打开门任由冷空气舔舐。
确保冷空气不会冻到小狗。
好吧。
摇着尾巴重新坐回到餐桌的纽贝决定晚上重新做回乖巧贝贝。
贝贝就是这么讲理。
他可以因为一颗苹果收回亲亲权。
也可以被一颗苹果就收买。
饭后给足自己的胃部一个小时消化的纽贝站起身。
一般半个小时就够,宋青柏总提着他的耳朵让他切过的胃能多些容错时间。
他从电视上打开医生给的复建视频。
也不怪宋青柏强调,出去玩这几天,这只不爱复健的小狗正好以此为机会,几天下来加起来才做一遍。
做一会儿歇一会儿的小狗终于完成一整套动作。
没关闭的电视上,正自动循环着复建视频。
“手臂平伸……”
纽贝横躺在沙发上,两只手臂交叠盖在眼睛上。
虽然短暂忘记,但那张纸显然已经成为他的心事。
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皱皱巴巴的便笺纸,他小心翼翼抚平,放在桌子上仔细观察。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会下意识选择隐瞒。
是的,下意识。
这是不经思考的动作。
他是不信任宋青柏吗?
他环顾四周。
这是他和宋青柏共同的家,各处的小物件上都用卡片标着“贝贝专用”“贝贝喜欢”……
贝贝、贝贝、贝贝……
他肚子里是宋青柏精心准备的饭菜。
不止这些,他手边正抱着定制的灵缇抱枕。
手腕上还戴着宋青柏妈妈送的手镯。
宋青柏真的很喜欢他。
察觉到自己潜意识的隐瞒,眼下的温馨都好像是对他的惩罚。
对他这只不知感恩的小狗的惩罚。
每一件每一样物什都在责怪他这只小狗,怎么做出如此行径。
皱着眉头的纽贝视线投向室外。
寒冬乱作的风呼啸着接踵而至,一下又一下不知疲倦打在窗户上。
纽贝起身穿上自己的羽绒服,拿起玄关处的手套和围巾。
医生和宋青柏双重允许下,他现在已经拥有独自出门的许可。
担心安全问题,宋青柏不让他走太远,但小区附近的距离还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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