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烘烘一团扑进宋青柏怀里,俯着身子趴过去,微曲的发丝来回蹭过宋青柏的颈窝。
尾椎骨上缀着的尾巴冲天摇个不停。
连带着微微拱起的腰臀左右晃动。
宋青柏仰躺在沙发上,呼吸一窒。
“说了这么久,雪绒花节你们要去哪?”
隔壁办公室的教授八卦地不肯离开。
“所以想找你推荐一下。”宋青柏如实回答。
在旅游这件事上,他不觉得有人能比这位抽点时间就四处游玩的完人更有发言权。
“听说你刚从莫格罗回来?”
这位同事出去游玩的次数太频繁以至于他的消息大部分时间都很滞后。
“莫格罗是个好地方,”显然这位教授对这次的旅游目的地很满意,“那里好多可爱的树懒非完人,做什么事都慢吞吞的。”
“就是可惜去的时间太短。”
确实短,宋青柏想不通三天年假请下来,两天在路上的旅程能收获什么快乐。
人与人之间的幸福感来源果然大不相同。
“所以,推荐城市。”宋青柏摇摇头。
“南方的话推荐碧波和莲花港,北方的话,金阳不错,如果不怕冷的话,玉凌也行。”
甘睿摸摸下巴很快给出推荐。
收到自己想要信息的宋青柏微扬下巴,示意这位工具人可以离开了。
门口的人踌躇了好一阵。
“真的不能让我去看看小宋警官吗?想当初还是我陪你一起去接的呢。”端着咖啡杯的甘睿显然不服气自己还不能获得小狗见面资格。
“我给小狗准备了很多纪念品。”
试图说服这个铁血手腕的小狗守护者。
“等你面试过了再说。”宋教授铁面无私。
“……”甘睿没话说,他确实没有背过。
“另外,纪念品可以和以前一样,我帮你转送。”
不知道已经沦为“爱送纪念品的完人叔叔”的甘睿,在门口靠了一阵才出声,“我只是……不想骗他,那双眼睛太干净了……”以至于任何欺骗都显得肮脏。
甘睿不过占据了朋友的位置,都难以开口欺骗纽贝。
更何况占据了纽贝更重要的关系的人。
键盘的“哒哒”声又急又快,宋青柏承认自己做了一个没有那么对的决定。
“如果他记起来或者说仅仅是知道,他出事之前在做什么,你觉得他会做什么事?”
宋青柏只是这么问甘睿。
氤氲的咖啡热气模糊了站在门口的甘睿的脸,作为业内人,他稍微听到点风声,只隐约知道两年前纽贝是在追踪一桩重案要案。
只是,和往常收到的喜报不一样,那次他们收到的,是一封重逾千斤的紧急家属通知。
甚至由于相关警察过于悲伤和慌乱,前后为宋青柏发了两次一模一样的邮件。
没人想到纽贝还能再睁开眼。
“警局里的人一直在给我发消息。”宋青柏一转自己的屏幕,把那几封开头相像的邮件摆到甘睿面前。
说是关心慰问,宋青柏也知道警局待纽贝不薄。
但一旦他们真正站到纽贝面前,对于真相的追逐一定会让他们难以放下唤起纽贝记忆的想法。
毕竟,纽贝是当时那起案件里唯一的幸存者。
“我不想在快过节的时候说这件事,既然你已经给了出游建议,我认为我们的对话可以到此为止。”宋青柏表情不变,语气却明显生硬几分,他单手扭回自己的屏幕,重新埋头于工作当中。
门口的人啧了一声,“重新面试吧。”
第14章
临近过节,还是冬季里唯一一个五天假期的节日,驿站的快递积攒了不少。
大的小的箱子落了一堆,从上到下,在最显眼的部分贴上分类的标号。
不同架子不同层高都被各种各样的号码用以区分,架子之间人头攒动,完人、非完人,各种各样的耳朵。
正对着驿站的是一个绿色调的咖啡馆,一家新开没有几天的网红咖啡馆。咖啡馆里布置了森林造景,桌面是锯开留下的粗树桩,凳子是略矮的细树桩。
木制餐厅屋顶特意修得很高,使得装饰用的树木是特意选中的树种,能很好地伫立在餐厅之中。
人造阳光被高高吊起,穿透树叶落在咖啡厅各处。
亮度刚好,不刺眼。
屋角处的音响中传出各种各样的鸟叫声。
品目繁多的鸟类非完人服务员穿着统一的制服,带着自己的翅膀走来走去。
纽贝被安排坐在咖啡馆最大的落地窗前面。
他低下头抿了口自己杯子里的苹果植物奶。
他本来应该在对面帮宋青柏找快递的。
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左肩。
刚刚他没有拿住的快递差点把宋青柏吓到了,怎么说也不同意他继续在驿站帮忙。
一杯苹果植物奶、一盘草莓慕斯,他就这么被留在了驿站对面的咖啡馆。
好吧,小狗承认自己闹着出门是有些勉强了。
明明宋青柏已经答应他要带他出去玩。
小狗无所事事吹着自己面前吊起来的羽毛装饰。
“你好,抱歉打扰你。”
一个端着托盘的鸟类非完人站到纽贝面前。
她穿着和咖啡馆里其他人都不一样的衣服,但看上去很相似。
纽贝摇摇头,“没关系,你有什么事吗?”
女生服务员抬高了自己手里的托盘,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分,“我们店才开业不久,还在做宣传,请问可以帮您拍几张照,然后发在我们的网站上吗?”
“只用作宣传。”
“我叫朴清宁,黑鸢种非完人,这里的店长。”女生把托盘里造型精美的华夫饼放到餐桌上。
“这是谢礼,不管你答应或者不答应。”朴清宁耸了耸肩,又补充道:“我注意到你点的都是甜口,所以选了这个。”
朴清宁把空了的托盘竖起来单手提在身侧。
“你、你好。”纽贝被女生的连招搞得愣住了一会儿,自从醒来,他一共只和四个人讲过话,青哥爸爸妈妈和医生。
换言之,这是他第一次单独和陌生人讲话。
他慢半拍补上自己的介绍,“纽贝,灵缇种非完人,是——。”
是什么?
他顿住了一下,才继续和女生讲话,“抱歉,我不能随意答应关于拍照的请求,因为我的主人要求过。”
“噗呲——”
朴清宁笑得张扬,“把你送进来的男性完人吗?”
不懂黑鸢的笑点在哪里,纽贝回应起来不如开始自然,“嗯。”
意识到被误解的黑鸢赶忙解释,“抱歉抱歉,我只是觉得你可爱——我没想到现在还有非完人会乖乖叫主人。”
朴清宁轻轻坐在纽贝对面,“介意我坐这里吗?”
明明她已经坐下了,纽贝摇摇头。
“现在”
黑鸢用了这么一个词。
“现在年轻非完人更喜欢用收养完人、同居完人称呼另一半,你知道的,”黑鸢又耸了耸肩,纽贝注意到朴清宁很喜欢这个动作,“非完人权利在基本法中被确定之后,大家都不太喜欢老东西了。”
非完人权利,拉伦蒂亚联邦坚信并维护所有智慧生物,无论其种族、性别或出身,都应享有平等的权利和尊严。非完人与完人在政治参与、经济机会、文化表达、社会福利和家庭生活等方面享有无可争议的平等地位。
黑鸢的话音落下,这段话就自动浮现在纽贝脑海之中。
这不是他醒来之后学习的内容。
纽贝终于开始意识到,那些他现在无法主动回忆的、属于“宋清城”这个身份的记忆正在一点一点重新回到这具身体。
他同时也意识到11年后的社会的天翻地覆。
“那是我们之间的、”
“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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