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燃站在原地未动,那东西也停了,隔着五步距离,无声相对。
耳侧传来窸窸窣窣轻响,仿佛蚕食桑叶,渐渐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百里燃缓缓抬手,这仿佛是什么信号,对面那东西同时动了。
地面震动,高大的躯体向他快速奔来,只有五步距离,一个眨眼就能交锋。
粗壮的手成勾,向少年抓来,然而还未等触碰,那个清逸身影已不在眼前。
那东西反应很快,转身再次袭来,百里燃飞身而起,横踢向那东西的胸口。
仿佛踢到了石头,那东西轻轻晃了晃,丝毫不受影响。
巨大的拳头对着百里燃头部袭来,带起的风撩起他的发丝,百里燃在半空扭身,借着出拳的力道向后退了几步,隐在了雾里。
脚下“噗”的一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爆裂开。
他低头看,眉头轻挑。
他这才明白刚刚听到的声响是什么。
雾里全都是毒虫,种类繁多,各个毒性强烈,即便是在岭南,他也没见过这么全的。
他踩碎了一只毒蝎子。
而那些毒虫也并未攻击他,反而向后退了退,以他为中心,闪开了一个圈。
可他这一声轻响足够无头鬼找到他的方位,浓雾里一声低吼,拳头仿佛带了雷霆之势,直取他的面门。
百里燃随手抓起一条细蛇,扔向了那东西,同时极速后退。
那蛇在触碰到无头鬼时,竟仿佛真的见了鬼,忙不迭地跑了。
百里燃无声后退,再次隐入雾里,无头鬼紧追不舍。
行至一处空地,百里燃忽地停了。
他背对着无头鬼,低着头。
如此纠缠了小半个时辰,无头鬼已经没了耐性,寻到了人,不管不顾快速奔来。
而就在跑到中间时,他脚步忽得停了。
整个躯体仿佛定格,维持在一条腿向前,倾身奔跑的滑稽姿态。
“啪!”
他的右手掉了下来。
仿佛是拨弄了什么开关,紧接着,他巨大的躯体一块一块散落,仿佛山峦崩裂,肉块七零八落地掉在了空地上。
方才还空无一物的地方,一条条银丝显露。
那丝比头发还要细,不仔细看肉眼无法察觉,如今染了浓稠的黑血,才变得清晰。
“咦?”一道年轻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是什么兵器?怎么从未见过?”
百里燃缓缓转身,看向那凌乱的尸块,喷出血液所侵染之地,草木尽毁,这东西本就不是人,只是人饲养的蛊。
“你是谁?怎么不怕它们?”那个声音又问:“中原武林什么时候出了你这样的人?”
“我啊,”百里燃微微侧身,看向那出声的方向,他慢条斯理、彬彬有礼道:“我是你爷爷。”
“燃儿!”
许晏赶到了,看到那堆尸块,急声道:“你没事吧?”
那人没再出声,毒虫不知什么时候也散了。
百里燃垂眸看了眼,尸块里没有敕勒鞭,不知什么时候被取走。
他轻叹了声,道:“敕勒鞭,丢了。”
许晏一怔。
起风了,雾散了些。
百里燃收起银丝,抬步,向原来的方向继续往前走。
许晏不可思议:“出了这么大事,你还去?”
百里燃:“有什么事比哄他高兴还大?”
许晏是没有过心上人,实在弄不懂这事到底有什么好理直气壮的。
他捂住鼻子,看了眼那疾速腐烂的尸块,想起敕勒鞭的事,快速往李铭心的新住处跑去。
小院里依然宁静,外边的事没有惊扰这里半分。
百里燃握紧手中的木牌,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屋里没有人应声。
门被推开,一阵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百里燃胸口一阵发闷,迈步进去,合上了门。
屋里没开灯,许翀倚坐在窗前喝酒,一条长腿曲起,一袭白衣,干净潇洒。
他正低眸看着院中的池塘,雾色半退,只能看清个模糊影子。
手中拿着个酒坛,微微仰首,喝了一口,喉结滚动间,既清雅又诱人。
百里燃看得有些呆了,提步走了过来,叫道:“阿翀哥哥。”
许翀转头看过来,唇角轻轻扬起,声音柔和:“你来了。”
他从窗沿下来,将酒坛放下,那双握剑的漂亮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衣带,在百里燃的注视中,缓缓解开。
百里燃不受控制地吞咽了一下,低声问:“你做什么?”
白衣缓缓滑落,结实的臂膀在夜色中裸露,夜色间,每一个沟壑起伏都引人无限遐想。
他背对着窗,光线暗淡,看不清他的神色,百里燃看到他向自己伸出手:“燃儿,你来了,就是应了。”
他的语气澄澈得近乎无辜,甚至带了几分笑意,可百里燃却分不清他是愉悦还是悲伤。
应了什么?
他忽然想起来,许翀和他说,要做他的侧室。
心中泛起阵阵酸涩,涌到了他的眼眶,他一时都没能开口。
他快步走到许翀面前,被男人紧紧抱进了怀里。
炽热的胸膛,灼得百里燃一阵轻颤。
他回抱住许翀赤裸的上身,轻闭双眼,低低地说:“你怎么能做侧室呢?我们早就拜堂了啊。”
许翀静默了下来。
手中的木牌仿佛被人把弄了无数遍,上边铭刻的稚气字体有些模糊了,可依然能分辨。
院中起风了,雾散了更多,朦胧能见月色。
许翀自后环着他的身体,垂眸看着手中的牌子,良久,轻声说:“我以为你不认得我了。”
百里燃顺着:“我以为是你不认得我了。”
藏剑山庄初见,两人由许晏引荐,百里燃怔怔望着面前的白衣少侠,想要叫他一声,可那人只是对他行了一礼,连看都没多看。
陌生得仿佛当真是初见。
“我不敢认你……”许翀将脸埋进他的颈窝,闷声说:“你要成婚了,你与许晏那样要好。”
他自小就把他当成此生伴侣,可长大后再见就是要参加他的大婚。
能让他怎么办?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就随了心意吧,哪怕下一刻会死呢。
许翀靠在床头,就着烛光细细看他,一寸一寸,一错不错。
“没有要成婚,骗傻子的。”百里燃躺在他的怀里,灵巧的手在他身上慢慢抚摸,低声道:“我心里一直惦记着你,想出来找你,若不是这次七大神兵出事,师父不会让我出谷。”
许翀低低抽了口气,按住百里燃在他胸前拨弄的手。
院外传来急促敲门声,有人叫道:“许少侠,快醒醒,出事了!庄主叫你过去!”
许翀没应,他翻身将百里燃压在身下,将他的双手按在被褥上。
“你同谁学的?”许翀抵着他的鼻间,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不容他错开:“这些床上的手段,同谁学的?”
百里燃要笑不笑地看着他,挑眉道:“醋了?”
许翀认真应道:“嗯。”
百里燃灵巧一翻,反扣住他的手腕,两人眨眼间换了位置,他跨坐在百里燃身上,俯身含住了他的喉间的凸起。
舌尖轻轻抵上,在上边画了个圈,柔软的舌头舔过,又轻而慢地吸吮。
许翀高高仰起头,任他玩弄自己的致命处,放轻呼吸,仿佛投诚。
院门口一声闷响,有人闯了进来。
百里燃皱眉看过去,许翀起身,堵住了他的唇。
呼喊声越来越近,百里燃闭上眼睛,与他沾染酒香的舌尖缠绕。
人已经到了门口,有人拍门道:“许少侠,庄主叫你过去。”
许翀往后退了退,低沉应道:“这就过去。”
百里燃理了理衣裳,下了床。
许翀已经跟着来找的人去了,他向门口走去,经过桌边,不经意踢到了什么。
低头看,这才发现,地上堆着好几个酒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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