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他的是一如往常的沉默,视线里是大理石地砖,陈淮已经不敢再看江停时的眼睛。
或许是觉得他这副样子实在无趣,江停时在听到他的回答后猛地松开了手,失去支撑力的陈淮有些狼狈地撞到了身后的桌上。
下颌处似乎还在隐隐地发麻,陈淮忍不住碰了下自己的脸,又飞快地放下来。
江停时已经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陈淮看不见他的表情,自然无法猜测他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发生了这样的事,理智告诉陈淮应该立刻离开这里,不要再激怒江停时,可刚才那番话像是魔咒一般萦绕在陈淮的脑海里,让他不受控制地想要知道答案。
如果不是见过,那一定有让江停时知道的契机。
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又为什么会关注自己的事。
可没有等到他开口,一阵门铃声响起,外面隐约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江停时按下开关,房间门缓缓打开,沈迟的脸从门缝中露出来,他很快看见了站在一旁的陈淮。
他一眼就看见了男生凌乱的衬衣和有些发红的脸颊,眼睛里还有没有完全消退的惊惧。
沈迟站在原地沉默了几秒,不知是什么原因,他迟迟没有进来,连带着看向江停时的目光都变得有些不对。
房间那头是江停时充满不耐的声音:“不进来就出去。”
沈迟的想法更加笃定,陈淮的样子落在他眼中,变得更加让人充满保护欲。
江停时这个死变态,连自己的弟弟都不放过,真不是人。
沈迟心中瞬间升腾起一股正义感,完全忽略了江停时那像是要杀人的眼神,走到了陈淮面前:“弟弟,我和你哥还有事情要讲,不然你就先回去?”
陈淮目光犹疑地看向对面的男人,沈迟却以为他在怕江停时,挡住两人之间交汇的视线,拍拍陈淮的肩,再次加重了那两个字:“弟弟,你放心走吧。”
“……”
虽然搞不明白为何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见了他就喊弟弟,但陈淮出于礼貌,还是温和地笑了笑,答应下来。
“那我就不打扰了,”陈淮走到门前,握住门把手,又小心翼翼地往里面望了一眼,“大哥,再见。”
门被很轻地关上,房间内陷入寂静。
沈迟眼神复杂地看着江停时,心里那点猜想已经验证得八九不离十。
他和江停时从小一起长大,自然知道他身上那股吓人的疯劲,长大后变得正常了许多,但沈迟也知道,不过是比以前更会装了而已。
一旦被江停时看上的东西,结果似乎永远都只有一个——变成属于他的。
幸而他能看上的东西很少,人更少,记忆中,似乎除了幼时那个呆头呆脑的矮个子,没人能再让他费过什么心思。
而当初为了那人闹出的动静,沈迟现在想起都有些心惊胆颤。
可如今在陈淮身上,沈迟似乎感觉到了同样的,熟悉的气息。
陈淮本就是男人,身份又这样敏感,如果江停时真要势在必得,恐怕真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更何况,陈淮看起来并不愿意。
作为江停时最好的朋友,沈迟认为自己有这个义务去劝阻他,最好将这点想法及时扼杀在萌芽中。
“江停时,”沈迟难得地喊了他的全名,语气也有些严肃,“你知道你爸很喜欢那位宋女士吧。”
如今的江家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在圈子里掀起风浪,江恒不会不清楚,可他依旧坚持将那母子二人都接回了自己家,相当于狠狠给白家脸上来了一巴掌。
就算没有身份,也足以见他对那位的偏爱。
所以陈淮到底能在江家生活多久,甚至是否能真正成为江停时名义上的弟弟,连沈迟都不得而知。
如果那位真的足够有手段,将白娩从位子上挤下来,那事情就会变得更麻烦。
男人的目光落在桌上那罐还没有喝完的果汁瓶上,金属壳外泛着一层很薄的雾滴,似乎还残留着主人的痕迹。
他听见了沈迟的话,停顿几秒,忽然很轻地笑了一声。
笑声低沉短暂,可沈迟却忽然觉得有些后颈发凉。
“所以呢,”江停时面色冷静,“你想说什么。”
沈迟深吸一口气,他直视江停时,开始苦口婆心地劝:“你知道我什么意思的,就算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江伯父这样认定,那不管怎样,陈淮都是你的弟弟。”
“我明白,陈淮是长得很对你胃口,可我那儿和他差不多的也有很多,我全叫到你面前来,由你挑行吗?”
江停时目光沉沉地盯着他,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阴郁森然,沈迟很久没有见到过他这副神色,心中很快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果然,男人毫不犹豫,果断地给出了答案:“不行。”
沈迟已经看出来,江停时也并不打算再装下去,他定定地看向沈迟,话中的意味直白:“我的。”
沈迟恨铁不成钢,他突然觉得江停时那股疯劲好像只增不减,又因为极好的伪装而显得更加可怕。
他睁大眼睛,试图唤醒江停时那点仅存的良知:“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他也是你弟弟,整天喊你哥哥的!”
“那又怎样。”
江停时丝毫不觉得他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他看起来甚至觉得沈迟的反应太过夸张,认为他大惊小怪。
“就算有,”男人回答他上面的话,语气平静到有些诡异,“那也无所谓。”
“……”
沈迟彻底像用看疯子的眼神看他,他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他觉得江停时彻底无可救药了。
——江停时的意思是,如果陈淮是他的亲弟弟,他都不会怕,更何况只是个连收养关系都算不上的虚假名义。
无法再用这些世俗的理念约束江停时,沈迟也知道劝不动,他只能沉沉地叹口气,期望事情不要变得太糟糕。
“可陈淮愿意吗?”沈迟问他,“先不管人家有没有真把你当大哥,陈淮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你知道吗?”
江停时始终平淡的神色终于变了下,但很快又再次恢复正常,“他的意愿与我无关。”
“……你真是一点没变,”沈迟听了直摇头,“陈淮也真是够倒霉的。”
“之前那司机家的小孩儿费了半条命才逃脱你的掌控,也不知道到陈淮这里又要费多大的劲。”
他这话纯属感叹,他是为数不多知道当初这件事的人,以前有次不小心提起,惹江停时发了好大的火,这次敢说,也不过是觉得江停时换了目标,不会再和他纠结幼时的事。
话语刚落,他就感觉到一股阴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沈迟瞬间有些后悔自己这张破嘴什么都敢说,正打算找个借口赶紧开溜,却听见男人似笑非笑的声音。
江停时脸上带了很淡的笑,可笑意未达眼底,反而显得阴森而诡异,让人汗毛直立。
“你怎么知道,”江停时顿了下,唇边笑意愈深,“他真的逃脱了呢。”
轰得一声,沈迟感觉到大脑一片空白。
一种过于恐怖的猜想出现在脑中,他不敢再往下想。
但没等他缓过神,男人已经无情地下达了逐客令。
“你的猫困了,”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江停时冷静道,“带它回去吧。”
第19章 溺水
登船以来,那个陌生的号码没有再给他发过信息,陈淮本以为自己可以睡一个安稳觉,可或许是因为今夜发生的事,他再次做了一个过于诡异的梦。
不知为何,在梦里,他的视角变得低矮而模糊,眼前的一切都显得过分庞大,让他想起了幼年眼中的世界。
一面挑高的白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几乎要将整面墙完全占领。
画面的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木质十字架,边缘已经腐朽,表面布满了裂纹和苔藓,顶端缠绕着一条黑色的蛇,鳞片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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