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松了点力,江停时却误以为他又要将自己推开,受伤的手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紧紧地箍住了他的腰身。
他叹了口气,没再动,下巴搭在江停时的肩上,忽然开口:“痛吗?”
面前的人愣了愣,明显有些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什么?”
陈淮没什么波澜地回应他:“手腕。”
——如果清醒时的江停时对他守口如瓶,那生病时,或许会有不一样的回答。
听见他的问题,男人沉默了半晌,就在陈淮以为他又要扯些别的敷衍过去时,他却突然出声了。
“痛,”江停时的声音因为高烧已经有些沙哑了,语调很低,“很痛。”
每个漫长的雨夜,都会被尖锐而密集的疼痛缠绕,但江停时早就习惯了。
可仿佛没有尽头的黑夜中,在那个熟悉的房间,他总会想起陈淮还在身边的时候。
所以无数个彻夜难眠的晚上,江停时依旧不可避免地感觉到痛苦。
但连他自己都没法分清,究竟是因为难以愈合的伤口,还是连绵不绝的回忆。
温热而干燥的掌心抚上他的腕骨,朦胧的视线中,江停时看见陈淮垂着眼,目光落在他缠着纱布的手上。
男生安静地看了很久,但江停时并没有任何反抗,他生怕自己一动,就会打破这场过于美好的梦境。
过了不知多久,男生的声音终于再次传入耳中:“我离开南临那天,你来了,是吗?”
“……”
江停时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他害怕陈淮质问自己明明答应了不再见面,却还是在他离开时违反约定缠上来,反射性地否认:“没有。”
“可我看到你了,”陈淮紧紧盯着他的表情,面不改色地编造谎言,“在候机厅外。”
因为生病而变得迟钝的头脑让江停时无法像往常一样做出精准的判断,他并没有识破陈淮拙劣的谎言,甚至真的开始怀疑是自己不够小心,让陈淮看见了什么。
陈淮装出一副回忆的模样:“让我想想,你当时好像穿着病服,是刚从医院过来——”
“不是。”
江停时忽地出声打断了他,相比刚才的心虚感,语气变得笃定:“你看错了。”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因为不想让任何人看出自己的不对,特意换上了西装,所以陈淮看见的那个人一定不会是他。
可话音刚落,陈淮的表情变了。
他的眼神似乎变得有些奇怪,漂亮的眼睛里是江停时看不懂的情绪,唇边忽然带了一丝很淡的笑意。
——江停时终于反应过来,陈淮刚才不过是在给他下套。
他恍然大悟,这原来不是梦。
陈淮将药片放在掌心,递到江停时面前,又端起刚才的玻璃杯,神色不明:“先把药喝了,去休息一会儿吧。”
江停时因为刚才的事脑子都清醒了些,他开始迟钝地思考着陈淮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手里却很配合地接过药片一饮而尽。
躺下的时候,陈淮俯身过来给他盖被子。
浓烈的困意涌上来,就在快要睡着时,江停时听见男生模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对了,忘记告诉你,”陈淮轻声说,“江停时,你好像也很不会骗人。”
———
不知道是该说江停时的身体太好,还是那颗药太有效,一个下午,江停时的烧就完全退了下来,整个人变得生龙活虎。
陈淮本来想着他发烧,就让他在这里住一晚上,反正病着,两人也不会有什么过多的交流,也就避免了尴尬。
可如今夜幕降临,陈淮和已经恢复过来的清醒江停时大眼瞪小眼,空气中浮动着微妙的尴尬氛围。
外面又开始下起了雨,虽然不至于像昨天那么大,但总归不算小,要真把一个手还有伤的人在这种天气赶出去,陈淮实在觉得良心有点痛。
犹豫中,陈淮若有所思地看着江停时,男人也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带着小心翼翼,似乎是在等他做决定。
——怎么有点像小狗。
以前陈淮在迷糊中凑上去时,江停时也这么说过他,说他黏人,让自己做他一个人的小狗。
现在身份对调,陈淮实在觉得有些新奇。
他挣扎了片刻,还是犹豫道:“要不你今晚在我这里——”
话还没说完,江停时就迫不及待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好,多谢。”
“……”
陈淮几乎要被他气笑,不甚留情道:“家里没有多余的床,你睡沙发。”
江停时自然满口答应:“好。”
眼见着自己貌似掉入了某个人的圈套,陈淮有些不爽,又没法发泄,只能闷闷地打开卧室门,指了指那边的厨房:“我饿了,作为房费,今天你做晚餐。”
“好。”
“我要吃番茄意面。”
“好。”
“……除了好你没别的词了吗?”
江停时下床的动作顿了顿,又低下头来看他,眼里似乎含了点笑,声音还带着不带明显的哑意:“谢谢你收留我,清清。”
陈淮愣了一瞬,猛地偏过头去:“不准喊我清清!”
江停时从善如流地回:“好的。”
因为不太清楚从小养尊处优的少爷究竟会不会做饭,秉持着害怕江停时把厨房炸了的想法,陈淮还是不放心地进去看了看。
但显然江停时还是有些做饭基础的,陈淮看见他熟练地将番茄处理好,又转过头去冰箱里拿意面。
打开冰箱门的一瞬间,江停时的动作明显地顿了下,陈淮以为他找不到东西,上前一步打算帮人拿,却在看清冰箱里的东西后同样停住了。
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排葡萄果汁,连牌子都和从前的别无二致,陈淮终于想起,自己前段时间刚补了一箱进去,还没喝完。
在冰箱里囤饮料本就是很正常的行为,可过于雷同的种类和品牌,并且还被作为同款的主人看到了,这件事就变得不太对劲。
两人开着冰箱门,视线双双落在那一排易拉罐上,诡异地沉默下来。
半晌后,江停时才伸手,从冰箱里拿出那袋还没拆封过的面,缓慢关上了门。
四目相对时,陈淮很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闪过的愉悦情绪,咬着牙解释:“这是我朋友买的,他爱喝。”
江停时的表情一下子失落起来,他显然已经对陈淮口中这个又爱喝葡萄果汁又拉着陈淮和他一起打耳洞的朋友产生了敌意。
可却又因为身份不能多说什么,最后只能低着头沉闷地回:“嗯,我知道了。”
不得不说,江停时的手艺还不错,陈淮也确实有些饿了,两人很快将东西吃完,江停时自觉地收拾好碗筷,准备去洗碗。
陈淮很快拦住他:“我来吧,你手有伤,还是少碰水。”
江停时脸上又浮现出那种奇怪的表情,陈淮看着实在诡异,他赶紧摆摆手将人赶出了厨房,快速地将碗处理了。
出来时,外面的雨声似乎更大了,他看见江停时已经安静地躺在了沙发上。
陈淮将客厅灯关了,走进卧室,伸手习惯性地想要关门,却又硬生生停住了。
他躺到床上,关闭床头灯时,听见不远处的客厅里传来男人的声音:“晚安。”
“……晚安。”
或许是因为太累,陈淮原本以为自己还要因为白天的事苦恼很久,可刚躺下没多久就感觉有些困了,他虚虚闭上眼,很快就觉得意识变得模糊起来。
再醒来时,陈淮是被巨大的雷声吵醒的。
他猛地睁开眼,一片漆黑的视线中,似乎只有客厅处一点微弱的夜灯光线。
陈淮很快察觉到有脚步声在向他的方向靠近,尽管知道这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可因为什么也看不清,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感觉到害怕。
过了几秒,陈淮感觉到脚步声在他的房间门口停下了。
男人高大的身影将那点微弱的光线完全遮挡住,陈淮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他从床头缓缓坐起,奇怪的感觉又涌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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