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所有虫,选取每一次历史变革时,无数可能中的最好进展。”
我说道前两句时,迪亚斯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随着我的后续论述,他的眼神愈加深邃,开始判断、思考。
“迪亚斯,这是我的第二次。第一次……我处理的很糟糕,大家都死了,帝国也亡了,一片混乱。”
“那个时间线里,你因被虫下药,刺杀老师失败,被关了起来。为了救你,元帅和老师决裂……”
“后来,你进阶失败,留下永久创伤,成为废虫。元帅死于战场,老师几年后病逝……”
“哥哥也因救我而死……”
尽管雄虫依旧保持着挺拔的站姿,但我说到这里时,他的呼吸却略微急促了几分,胸口微微起伏。
就连林德元帅,脸色也有些苍白。
他快速看了一眼老师,两虫似乎都被我说的东西惊到了。
“你们可以将这种选择,类比成一种仿真运算或者沙盒游戏。最后被选择、被存盘的那一个,才会存留下来,成为当前的真实。”
“沙盒里的所有虫,被困在自己的维度,因而每次都是真实的。只有罗森克洛伊的双生子,被他们的创造者,赋予了穿越维度的工具。可以不断地重置这个游戏。”
“我和西恩,将其称之为‘循环’。”
“所以你明白了吧,为什么我的双亲他们那么害怕。因为他们很爱自己的虫崽,这种跟随血脉传递的重置能力,对于整个种族和文明来说,当然是很好的。”
“但对于深爱自己虫崽的虫来说,是一个最可怕的灾难。”
迪亚斯的理解和接受比我想像中快的多。
也许是因为和蒂利亚的真相比起来,我刚所说的,不过是个电影彩蛋。
银发雌虫站在我几步远的数据流中,面容一如既往的英俊威严,眼眸深沉而复杂变幻。
好像在这一瞬间,一种不可见光的、莫名激烈的情绪从他以前的伪装隐忍中泄露了出来。
那是……几欲疯狂的痛苦。
我看着眼前的雌虫,想起他说自己既是观众又是演员。
他同西恩一样,有每次循环的累计记忆。
可他又和西恩不同。
西恩和我,既在循环之内,又在循环之外。
奥兰却被牢牢锁在循环里,一次一次,无法主导,无法改变,就如被绳索捆在铁轨之上。
随时都有可能被呼啸而来的列车碾得血肉模糊、支离破碎。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不知何时而来的开始与结束。
这对于于一向渴望掌控一切的兄长来说,无异于最残酷的惩罚和永无止境的煎熬……
“那双生子里的雌虫呢?”
迪亚斯深深地看一眼兄长,轻声发问:“阿尔托利,你说这是你的第二次,可根据圣座刚才的话,他认为这是将一切摊开的合适时机。”
“两次……就够了吗?”
当然不够。
我艰难地吞咽,嗓子干裂到生生发疼,口腔却充满苦涩的。
“迪亚斯。”兄长忽然开口。
“雄虫,开始循环。雌虫,终结循环。阿尔托利选好他想要的未来之后,只要杀了我,这个循环就能结束。”
“双生虫崽,每代雌虫,都是SS级王虫。只有如此,这只虫才能担起毁灭、痛苦与死亡之责。”
“历代双生虫崽中,聪明的雄虫会很快发现这个关键。”
“愚钝一点的,只能被困在循环里不得脱生,才来了三四次,就发疯自杀了。”
“有的坚持的久一点,也就十一二次吧。兄弟两便开始互相仇恨怨憎。”
“雌虫想活,雄虫想死,都不能如愿。”
“阿尔托利,我想当个好哥哥,所以,我将这个答案告诉你。”
我不想听。
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雌虫没再步步紧逼。他从平台上走下来,朝着闪着咖啡色光华,即土元素最为浓郁充足的那条信道走去,打开了那扇半透明的门。
他朝我们招手。
“犹豫的话,就想想我对你做了什么,阿尔托利。”
在我走进时,奥兰忽然贴过来,低声说道。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顿了顿,嘴角微微勾出两分笑意,俊朗威严的面庞平添三分柔情。
我本能地将他推开,脊背渗出一层冷汗。
雌虫不以为然地低笑两声,走进了更里面的局域。
这是一处巨大的实验室,里面的空间比外面看起来更宽广。
墙上的光珠同时亮起,光线幽暗而冰冷,彷佛被一层厚重的雾气笼罩。
十几根通天连地的粗大圆柱玻璃管,错落有致的矗立在四处,管壁泛着微弱的蓝光。
每根玻璃管内都浸泡着一只雌虫。
有的是三四岁的小虫崽,有的是十几岁的亚成年体,还有几只是完全的成年体,有被包在翅膀里的半虫化态,也有完全狰狞的野兽模样。
离我最近的,则是几个正常的成年体。
它们的双眼微微睁开,黑色的头发,绿色的双瞳,强健的身体苍白而近乎透明,皮肤下隐约可见细密的血管和内外骨骼甲的轮廓。
我忍不住靠近,仔细打量、观察。
是西恩……
这里浸泡的,全都是西恩。
胃部一阵翻涌,酸水直冲喉头。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双腿却像被抽去了力气,膝盖一软,踉跄着跪倒在地。
开始干呕。
“阿尔托利,这就是我们雄父、雌父和塞尔苏斯,一起想出的解决办法。”
“他们选出最顶尖的遗传基因学家和圣职者,历时七年,制造出了他。”
奥兰踱步到我面前。
“一个能够帮你晋升S级,补足你欠缺的元素感知力,为你生育虫崽,同时替你执行循环使命的傀儡。”
“这只虫,取代了萨洛提斯公爵多年前死亡的雌长子身份,成为了西恩·萨洛提斯。”
“这个完美的作品成长得很快,头脑、体术、精神力都出类拔萃,各方面都很优秀,甚至说完美。
“阿尔托利,西恩·萨洛提斯用他所有的生命去保护你、去爱你,是因为这些,都在他诞生之前,被编进了他的基因代码。”
“我再说一遍,他完成了,出色的完成了他的任务。”
“你不用历经循环之苦,尚可保持正常的理智和感情,觉得自己善良、高洁,大声跟我谈论爱和独一无二,都是因为双亲和塞尔苏斯、还有这只虫,替你谋划、承担了本来属于你的责任。”
“你要怎么做?接受不了这个时间线发展,再去重来一次?”
“在距离胜利和结束如此近的时候,用塞尔苏斯、林德、迪亚斯、贝卓还有其他你在意、你爱的虫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和安宁,来换取西恩·萨洛提斯的归来?!”
我跪在地上,额头渗出冷汗,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奥兰逼视着我,气势淩虫,冷笑连连。
“你……要再来一次吗?”
我闭了闭眼,手指扒着玻璃壁,一点一点撑起软烂如泥的身子。
“这一切,都是你们安排的。我从来都没说过,要逃避自己的责任。也从来没说过,要让你们帮我制造一个替身和傀儡。”
“所以,不要用道德来绑架我……奥兰……”
“我不管他是如何出生的、也管不了他爱我是因为基因设置还是什么狗屎原因,我只知道我爱他。”
“我被他无数次爱过、无数次救过……那些你不相信的东西,是我这几十年,得到过最好、最珍贵的东西。”
“他在等我,我会去找他。不惜一切代价。”
“一次不行,就再试一次,还是不行,就下一次!”
“我绝不会放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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