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子。”小路有些心疼沈词的手伤,但跟了沈词这么多年,也知道对方的性子,只得让人加快速度回府邸,找大夫前来治伤。
身后的府邸越来越远,沈词靠在了马车里,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可明知道会难过,还每日都要来一遍,只能说是他自作自受,他认了。
“反正人都捆在我身边了,还怕什么?”他垂眸看着自己手背上的伤口,鲜血还在往外渗出。
沈诗的生辰,也是他的生辰。
他和沈诗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双生兄弟,可偏偏一个温文尔雅,一个心狠手辣,只能说造化弄人。
可惜的是,该死的没死,不该死的却死了,他想若是让楚玄铮来选一个,只怕对方会毫不犹豫地想要他死,不,应该说即便现在不需要做选择,楚玄铮还是想要他死。
楚玄铮恨他,那眼神里都透着对他的恨意,他想要他死。
而沈词都知道。
回到沈府的时候,里面也不似往日那般,以前沈诗还活着的时候,每到这天,府邸中定然是热闹非凡,无论是父亲和母亲,又或者是其他人,都会记得沈诗的生辰,将生辰礼办得十分隆重。
当然,也是他沈词的生辰礼,只不过所有人都清楚,他只是附带的,而沈词自己也清楚。
沈诗活着的时候,他无比厌恶这一天,沈诗死后,他反倒有些期待了,可这里也热闹不起来了。
“二公子。”府邸的小厮见着沈词,连忙道:“老爷今日心情不好,去了祠堂那边,夫人前几日受了风寒,正病着呢,大夫刚刚瞧过了,说是伤心过度所致,还得静养。”
“嗯。”沈词随意应了一声,对着并不是很在意。
他正准备朝着沈夫人所在的院子走去,然而小厮却连忙拦住,有些为难道:“二公子,老爷说……说近些日子有些特殊,夫人只怕睹物思人,思念大公子,所以二公子还是不要去请安为好。”
沈词站在了原地,他轻轻瞥视了一眼小厮,小厮惊慌失措地跪在地上,不敢直视沈词的眼睛,就在他以为自己要遭受苛责的时候,却听到头顶传来了沈词冷冷的声音,道:“那便不去了,母亲好好养病便是,若是三弟回来,让他去看看母亲。”
说完,便径自离开了这里。
听到脚步声逐渐远离,这小厮才抬起头来,只觉得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虽然这二公子长着和大公子一样的脸,可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
“难怪老爷和夫人更加偏爱大公子……唉。”他叹了口气。
“公子,不去也好,你这伤还得好好用药,我这就找大夫过来。”小路有些看不下去,跟在沈词的身后,小心翼翼道:“公子,你别生闷气,若是憋得慌就跟小的说……”
“有什么可生气的?”沈词笑了一声,道:“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吗?”
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沈诗是为了楚玄铮才出关塞外,死在了风雪之中,死讯刚刚传来的时候,沈词以为自己终于能出头了,可他错了,沈诗在的时候,他永远只是犄角旮旯里最不起眼的草,沈诗死了之后,他就是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伤疤。
可怜可笑,可悲可叹。
第2章
“你又来干什么?”
祠堂里面,祖宗的排位摆在上面,一旁供奉着蜡烛香火,沈太傅满脸苍老,他听到声音之后原以为是小厮,却没想到是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二儿子。
他顿时冷下了脸,眼神里带着一丝防备:“你想要做什么?”
“来给大哥上一炷香。”沈词走了进来,他拿起旁边的香,将其点燃,朝着牌位拜了一下后,才插入了牌位前的小香炉之中,微微笑道:“今日是大哥的生辰,特来恭贺,来得匆忙,未备生辰礼,还望大哥海涵。”
“你给我滚出去!”沈太傅颤颤巍巍地起身,怒道:“这里是沈家的祠堂,容不得你这等不肖子孙在此撒野!”
“爹。”沈词看着沈太傅,唇角微微扬起,无奈道:“我只是来给大哥上一炷香,你实在不必如此防着我的,我也是想要为沈家谋一条生路。”
“你给我闭嘴!”沈太傅怒斥道:“我没有你这个儿子,你不要叫我爹!你,构陷忠良,兄弟相残,若非是你与六皇子狼狈为奸,设下圈套,你大哥怎么会冒险前往塞外,最后病死于风雪之中!”
“战场无父子,朝堂无兄弟。”沈词看向了沈太傅,道:“是大哥先给我下套,我不过是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荒谬!你大哥只是想要让你不要和六皇子掺和在一起!”沈太傅重重捶了一下桌案,怒道:“六皇子是怎样的人,你……你!”
“爹。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无论六皇子是怎样的人,如今他是赢家,我们沈家也是赢家,爹,你应该感谢我的。”沈词忽然顿了顿,他笑了声,自言自语道:“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爹,大哥当初出关塞外是为了做什么,你最为清楚,若是大哥真的成了,按照我朝律法,我便是腰斩,可是爹你也从未劝阻过大哥留我一条生路,如今这个家中,还能维持太平,维持脸面,便已经烧高香了。”
这死的是沈诗,所以他们都在为沈诗惋惜,为沈诗鸣不平,可若是死的是他沈词,旁人只会说他咎由自取,说他是技不如人,夸赞沈诗果真高明。
想想就觉得可笑,沈词觉得自己着实没必要说这些的,可他还是想要说一下。
仿佛不说出口,那口怨气就一直憋在心里,让他不甘。
其实说出口后,得到的斥责只会更多。
“你……你与你大哥怎可相比!”沈太傅冷笑一声。
“果然,还是这句话,爹,你每年骂我的话从来都不换一换,你没有说腻歪,我都听腻了。”沈词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了沈诗的牌位上,笑眯眯道:“大哥,你死了,这么多人都在怀念你。”
他手背的伤口已经结痂,衣摆处的血痕有些明显。
从祠堂出去的时候,外面的下人每一个敢抬头看他的,身后一道破风声砸来,即便是沈词稍稍避开了一点,还是被砸中了额角,鲜血顿时淌了下来,流进了眼睛里,眼前顿时一片猩红。
“公子!”小路惊慌道:“你流血了!”
“爹。”沈词轻轻推开了小路,他转过头看着一脸怒容的沈太傅,沈太傅也没想到会真的砸到了沈词,愣怔在了原地,而后便听到沈词说道:“大局已定,爹,我还是赢了,赢了你们所有人。”
沈太傅愣愣地看着沈词身形略微不稳地离开了这里,片刻后,他才深深叹了口气,仿佛一瞬间又苍老了十岁。
沈词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小路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有些着急于沈词受的伤,在一旁喋喋不休道:“公子,你今日肯定是不宜出门,下次出门前都得看黄历了,你看这手也受了伤,额头也受了伤。”
“你今日怎么这么话多?”沈词眼前有些发虚,脚步也跟着虚浮了起来,硬撑着走到小院子已经是用尽力气了,那茶盏的力道不小,刚好砸在额角,疼得他微微一颤。
真是绝佳的生辰礼了,两份生辰礼,都是见血的。
“公子,太子殿下那边要不算了吧,前几日六皇子殿下就已经……”小路还在说话的时候,就看到眼前人身形不稳地晃了两下,而后扶着墙就直接倒下了,他惊得连忙扑上前,喊道:“公子!公子!快叫大夫!”
……
私宅里,楚玄铮瞧着那些下人将满地狼藉都收拾好了,空气里还有一丝糕点甜腻的气息和茶的苦涩味,他目光却落在了门口有些刺目的血渍上。
然而下人也很快就把这几滴血痕给清理了。
这里是沈词的私宅,里面都是沈词安排的人,即便他不说,楚玄铮也能感觉到周围必然是有护卫的,他有点儿佩服沈词的手段,竟然能在老六的眼皮子底下将他藏了起来,而且一藏就是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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