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七比划了下麻袋的大小,就一小团,大概人脑袋的大小,于是他安心了——这个大小,应该是真可爱。
宁源生弯腰解麻袋,他边解边说,“我在一棵树上发现的,它当时抱着一截手臂在吃。”
吃什么?陈一七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声音戛然而止,陈一七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他震惊的看着麻袋里的阿梦加。
那是个人头。
眼睛明亮、脸颊红扑扑的、彷佛还活着的一颗人头。
虽然有些脏乱,但那头发又黑又亮,彩绳还和着头发编了好几条小辫子。
陈一七脑子有点错乱,他看了一眼又一眼。
宁源生等了一会没等到陈一七开口,于是他道,“不死前辈,你没看错,它长得跟小铃铛一模一样。”
“我刚看到的时候也很惊讶。”
陈一七毛骨悚然的吞咽了口水,“怎、怎么回事?”
宁源生把麻袋往下拨了拨,露出那堆栈在脑袋断裂处粉色的无数细小泡沫,“这才这个是阿梦加本体,这个脑袋只是它夺来……或者说捡到的一张嘴。”
“这种阿梦加由微小之物诞生,它们大多没有具体形态也没法说话,所以会本能的去找一些动物或者人类尸体寄生。”
“不过进食还是需要以本体进食。”宁源生戳了下小铃铛脑袋,“这么看小铃铛长得还是挺可爱的吧。”
陈一七平复了下心情,然后深深的吸口气,“可爱个毛线啊!!!”
前排蹬三轮的调查员哆嗦了下,他在陈一七崩溃的声线里忍住了好奇心坚决不回头。
宁源生重新系好麻袋,“不死前辈,耶克莫多对战小铃铛的时候,你看见了吗?”
看不到人头了,陈一七松口气,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知道耶克莫多在听着,“能。”
“我醒着就能看见。”
那让人提不起劲,昏昏欲睡的毒实际上只让陈一七恍惚了十几秒,他是顺势让耶克莫多出来对付小铃铛的。
陈一七指着自己,满脸认真,“他现在也在听我们说话。”
宁源生想像不出来这奇妙的感觉,就只是觉得毫无隐私可言,“那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他指了下麻袋。
陈一七皱起脸,过了一会他有些低落的说,“这个人头,大概才是阿萨冷真正的妹妹。”
宁源生陷入沉思。
陈一七则看着那个麻袋——特管处会怎么处理呢?
杀掉,还是去做实验品。
实验品的话……那妹妹也太可怜了。
失去生命失去哥哥失去尸体,却还是无法得到安息。
对了,厄特嘞小岛还是她的家乡吧……他们要把她带离她的家乡吗?陈一七有点出神。
晨光穿透云层,有缕光自海平线而来,它来到小岛之上。
小三轮独有的声音成了背景音,宁源生渐渐从思考之中挣脱,他以欣赏美景的心态看着晨光下的小岛。
不远处的海浪,壮阔的森林,若隐若现的木屋和突然出现细微的、奇特的嘶鸣。
宁源生一愣,他看向嘶鸣响起之处,也就是看向了陈一七。
陈一七不知何时解开了那个麻袋,他抱着那个小女孩的脑袋站在小三轮的边缘,嘶鸣的声音正是从小女孩口中发出的。
“不死……前辈?”
陈一七回头看他。
浅淡的光晕勾着陈一七修长的身体,海风突起,那及肩的黑发飞扬,与小女孩那头漂亮的卷发一同染上光的颜色。
像是神明。
染血的、狼狈的、彷佛将要远去的神明。
“太可怜了。”
陈一七目露怜悯,低头的时候光跃上了他的眼睫:“小源生,我要杀了它。”
“然后埋葬她。”
宁源生一下回神,他语速飞快,“但是说不定会有用,我们很有可能还会遇上小铃铛和阿萨冷,如果能有动摇她们的东西……”
“哥哥。”小女孩嘴张张合合,打断了宁源生的话。
阿梦加的生存意识让它下意识模仿着开口了,“哥哥,救救我。”
小孩脆生生的声音,像是撒娇一样,如果她哥哥还在,一定会拚命来救她吧。
手臂骨头外翻,陈一七手掌增生出层层叠叠的细小骨刀。
“哥哥,哥哥。”
阿梦加不断的喊着。
宁源生眼神也一下冷了。
长出骨刀的手握住了人头下方那团软绵绵的粉红色泡沫。
“哥哥——”声音变调,痛苦满溢而出。
小三轮在不平坦的路上歪歪扭扭,陈一七却站得很稳,他用长满骨刀的手一下又一下的握住泡沫,将其扯下。
“哥哥!”
“救我……”
“害怕……”
“救救我。”
陈一七眼泪突然滚滚而落,他凶狠的,“她这么求救的时候,你们没放过她。”
哥哥被夺走,身份被夺走。
连尸体都被占据。
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小女孩的头发上。
“……我真讨厌你们。”断处粉色的泡沫掉落,颜色淡去,同时喷涌的血液糊了陈一七满手满胸膛。
它死了。
小女孩没了声音,眼睛也不再明亮。
小三轮不知何时停了,停在了一个有野花的坡上,能看见大海,能看见木屋。
宁源生说:“埋在这吧。”
第21章 剥离
看着陈一七双手合十的站在悬崖边的小土包前,宁源生坐在一边微微走神——不知道回去会不会写检讨。
他本来只有一瞬间的心软。
天晶和阿梦加会造成无数苦难发生,可是这个世界本就有着无数苦难,宁源生已然习惯,只是那个时刻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陈一七,也不想阻止陈一七。
所以到时候干脆就把责任全推给前辈吧。宁源生托着下巴看着陈一七脸上残留的浅淡泪痕——反正前辈就是该照顾后辈的。
“走吧。”陈一七睁眼站起来,他最后看了眼面前简陋的坟墓。
宁源生跟着站起来,他看向陈一七手中的彩绳,他记得那是小女孩头发上的发饰。
陈一七留意到,他抬起手晃了下,“我想纪念一下。”
他不想那么快忘记这个小女孩。
宁源生想到了什么,他扯了下嘴角,娃娃脸上的神色难辨:“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不死前辈也会记得我吗?”
陈一七将彩绳随意的扎在手腕上,听到宁源生的话他认真的想了想,“我会记得你。”
宁源生思考了下,然后他弯腰拔下了脚踝处的一根羽毛放在陈一七手中。
陈一七:“?”
宁源生,“不是这样吗?一件东西记住一个人。”
陈一七没这个想法,只是小女孩跟他交集不深所以才以彩绳记人,但宁源生不同,宁源生是他的同伴,只要不再失忆他肯定不会忘记他。
但羽毛拔都拔了,还回去也插不上去了,于是陈一七把羽毛往裤兜里一收,他说,“好,如果你死了我不会忘了你。”
说完陈一七皱眉,总觉得这话很晦气,于是他摆摆手,一脸嫌弃:“还是不要死掉比较好吧。”
宁源生双手插兜转身往小三轮走去,声音明朗:“那是当然啊不死前辈。”
“谁会想死呢。”
-
回到船上的时候,陈一七终于放松了身体,他有点急切的想去洗个澡然后睡觉。
他太想睡觉了,虽然现在身体已经完好,但是总觉得睡一觉起来身体状态会更棒。
宁源生拉住想跑的前辈,“我们要先去汇报。”
陈一七:“……”
他委屈极了。
宁源生领着他往船深处的房间走,边走边问,“不死前辈你睡着了的话阿梦加会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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