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环有点慌张了,他捏了捏自己的袍子角,紧急看向了楚泽阳。
“去吧。”
鼓、啰,音乐声起了,楚泽阳在他耳边说了一句,然后楚环就像是条件反射一样,走了出去。
开弓没有回头箭,正式开始以后,楚环反而极速冷静了下来。
他转身,开始按照仪式的迎神,神案上已经摆好了各位神的画像和木牌,有土地神、翻坛菩萨、雷公、电母、五猖神……倒不是每一位都给了他回应,神仙哪有这么闲的。
迎完神以后,两边就开始点香蜡了,浓烈的烟雾冒出,而这些烟雾也营造了一种莫名的氛围,观看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
楚环今天所跳的端公舞就要扮神了,既然是祭奠死者,所以他今天选择扮的神是土地神。
土地神掌管当地人口,也涉及生死方面,他可以借土地神来讲述一些娄胜利在生前的功德,最重要的是,他感觉到土地神确实是来了。
下面的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楚环的脸上就多了一个奇怪的面具。
蜡黄色的,五官夸张,脸上带笑,嘴唇两边的胡须长到垂到了他胸前,怪模怪样的,又有几分可怖。
下面沉寂了一会儿,然后就爆发了热烈的欢呼,只有信鬼神的人,脸上才变得严肃了起来。
楚环带上面具后只觉得眼前一花,眼睛透过面具看出去,周围环境都变成了晦暗的黑白色,只能看到周围的那些活人身上冒出的奇怪的灰气。
“娄胜利,1955年生人,为西河镇修路两条,建桥一座,此乃大功德。”
“楚环”瓮声瓮气地说话了,音调奇怪。
其他人看不出来,但是楚环却清晰地知道,这根本就不是自己在说话,是土地神用自己的嘴在说。
“是啊,大功德!”
娄家人听到这个脸上顿时高兴起来了,特别是娄清,他非常大声地重复了一遍。
周围人也连连点头,确实是这样的,这些事他们也是知道的,娄胜利以前确实捐了钱修路和修桥。
现在楚环也变成了旁观者了。
土地神脑袋一转,胡须在空中画出了一个圈,又念道:“本应活到九十九,怎地就来见了我?”
这一声威势极大,下面的围观群众就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也就在此时,一张黄色纸钱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直接就贴在了娄清的脸上,并且还粘得紧紧的,娄清像是被什么东西推着一样,整个人踉踉跄跄地就上了席子。
“诶——”
娄清整个人都变了,对着“楚环”拉长了调子叫道:“是这样的啊——”
他调子尖利,听得人汗毛直竖。
一些观众还以为是表演,又发出了一声欢呼,只有娄家人脸色变了。
娄广神色慌张地说道:“这、这怎么回事?我爸怎么上去了!”
篓宓身体一个哆嗦,叫道:“爸,爸回来了,肯定是他回来了,他回来看我们了。”
“爷爷,他不是……”
娄广想说点什么,但是没说完就把剩下的话语都咽回去了。
“老妻命薄,先我走一步,又答应了老妻要陪她走奈何桥,这不就来见您了吗——”
土地神听完,也连连点头,然后摸着自己的胡须说道:“娄胜利之妻廖清梅啊,本也是是个有福之人,可惜可惜。”
“娄清”又问道:“她可知我来找她?”
“知,知!”
土地神一个倒仰,说道:“白雪遍地,现在谁还不知娄胜利已死?”
“我去寻她。”
黄色的纸钱从娄清的脸上飘落,然后娄清的身体就直接栽倒在地,顺带也从席子上滚了出去。
“……”
好一出生死相随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下面的观众看完了,竟然不少人都露出了感动的神色,对娄胜利和廖清梅之间的感情议论纷纷。
楚环:“……”
有这么感人吗?他怎么觉得有地方怪怪的呢?
土地神已经回去了,但是楚环还不能下场,他还得接着跳,抚慰死者,祭拜天地,同时也为后人祈福。
还好跳完一段时间就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中间也不是全跳这种真正有作用的舞,还有一些表演性质的东西。
像他昨晚上那种玩火的小把戏,他表演得轻松,下面的人也看得愉快,现场的气氛十分热烈。
早上来看的人走了,下午又来了新的人,楚环跳到最后,都已经麻木了。
一天一夜结束以后,他的眼睛都发直了,简直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这次很成功,我能感觉到,我爸爸他也很满意。”
“嗯……”
“楚先生帮我们定个时间吧,我的父亲心事了了,他也该下葬了。”
楚环站在原地,周围都是来来往往的人在收拾东西,面前有人在说话,听到了下葬两个字,他的大脑瞬间清醒了。
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他也看清楚了面前站着的人是谁,是娄清。
娄清的脸上青黑,眼皮子底下的黑眼圈看起来非常可怕。
接着楚环就听到了身边的他爹在问道:“地点已经选好吗?”
“选好了……找了个风水先生,就定在了我们家后面。”
“时间的话,就明天早上五点吧。”
楚泽阳淡淡地说道:“最好在太阳出来之前弄好。”
“好,那明天也麻烦你了。”
楚环看着娄清离开的背影,突然灵光一闪地说道:“娄胜利在骗鬼。”
楚泽阳抬了一下眉,转头对着楚环问道:“怎么这么说?”
“太刻意了,太夸张了,告诉所有人,娄家的娄胜利已经死了,请了我们来就是告诉了天地,娄家的娄胜利已经死了。”
“最重要的是告诉了娄胜利的的老婆,他,已经死了。”
“他自己说的,他要和自己老婆一起过奈何桥……可能还不止于此呢,土地神说的廖清梅以前也是个有福之人,她怎么也会早死呢?”
楚泽阳也没反驳,只是哼笑了一声,说道:“真是好一出活丧骗鬼啊。”
楚环说道:“那娄胜利怎么做到的?他的尸体……他藏在哪里。”
“戏还没演完呢。走了,回去休息,你不困?”
楚环:“困啊。”
“那还不去睡觉。”
楚环打了一个哈欠,眨干净眼睛里的泪水,跟在楚泽阳的身后。
他们又回到了之前定的旅馆,楚环是真的又困又累,这一天一夜就属他最忙,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
要是他能抛弃羞耻心的话,他以后甚至可以跳舞驱鬼、跳舞镇邪,打架之前还能跳舞给自己加buff……
楚环从中午开始睡觉,然后直接就睡到了第二天凌晨三点多。
没办法,事情还没完,娄清还请了他们安排娄胜利下葬的事情,顾客就是上帝,他忍了!
凌晨三点多,街上都没什么人,只有两家烧烤摊开着,有几个中年人在喝酒,面红耳赤地高谈论阔。
这里可不是繁华的都市,镇上的年轻人少,上了年级的基本上都是到点就睡觉的,三点多正是睡得香的时候。
出了镇子的范围后,就只有夜行动物活动的声音了。
娄家现在还很嘈杂,一些人来来往往,楚环注意到里面多了一些生面孔,不过听名字好像也是娄家的人,都姓娄,不过是旁系。
大黑棺也已经被抬了出来放在了别墅前面的院子里,就等着抬去下葬的地点了。
娄清忙得晕头转向,看到了楚泽阳来了,顿时眼睛一亮,过来对着他说道:“您终于来了,唉,我对这些仪式不太熟练,您看看我们是要怎么弄。”
楚泽阳看了一眼周围,只问道:“抬棺的人都安排了吗?”
“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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