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单枭重复。
“有什么意见?”
“我约了人。”单枭看了看腕表,耸耸肩,“比较赶时间。”
李蓝岛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哦...那行,那你去吧。”
单家在帝都的势力盘根错节,背后牵扯到的产业很广,单枭被单明山带在身边养大,肯定会有很多李蓝岛不知道的秘密。
既然他说有事要忙,那就随他。
“你呢?”单枭没走,而是问。
“我留在这解码。”李蓝岛拉开椅子坐下,已经平摊了无数张演算过的草稿纸。
单枭单手撑在讲台旁,看了李蓝岛两秒,随后拿出电话。
“平叔,今晚的活我不去了。”单枭说。
他手臂青筋虬结,衣袖撩至手肘,语气很淡,“嗯。不是,没在外面鬼混。我陪小岛。”
闻言,李蓝岛差点“啪嗒”一声把笔给摁断。
他僵硬抬头,露出一副被挑衅的表情。
“..谁允许你喊我小岛了?”
平叔的嗓门则透过电话传出:“你说什么???!!!”
“嗯。我们在一起了。”单枭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试图安抚李蓝岛的炸毛情绪,“今晚我得陪他,老爹那就麻烦平叔你帮我解释吧。”
“不是,等等。我他妈草!你小子先别挂,今晚这是个大活,你特么的——”
嘟嘟两声,单枭已然挂断。
他把手机关了机,丢在一边,走过来找李蓝岛借了半本草稿纸。
没错,毫不客气的整半本。
看他顺手牵羊,李蓝岛闭了闭眼睛,当破财消灾。
室内只剩下清晰的沙沙声。
过了会儿,后边响起慵懒的语调:“为什么不回家做?”
李蓝岛盘腿坐在凳子上,咬着笔帽,分了根脑神经出来,小声,“哦..因为我在家解码没有感觉。”
有的人只适合在图书馆或教室里学习,在宿舍或在家里思维就容易发散。
恰好李蓝岛也有这个小毛病,他在这种公共场合效率会更高,并且他享受严肃和安静的磁场。
单枭不由得抬头,看着李蓝岛清瘦的背影。
学院风制服在他腰部凹了进去,空出来一大片,风吹过会有若隐若现的弧度。
这个人真的很瘦。
平时不吃饭么?
盯着李蓝岛背影看了足足三分钟,单枭才收回视线。
其实李蓝岛的警惕性也很高,对风吹草动比常人敏锐,他能察觉到哪有眼线,身后是否有尾巴,也擅长随机应变,把那个叫阿蒙的军官唬得晕头转向,并且毫无负担和包袱。
早在看到李蓝岛照片时单枭就问过平叔,李蓝岛是个怎样的人。这话其实几年前他也问过老爹一次,两次的回答并不一样。
平叔说,李蓝岛这辈子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研究密码,且被家里人保护得很好,从小到大锦衣玉食,娇生惯养,0恋爱经历,无过往友谊史和情史,是个不太好相处的人。
听上去,蓝岛同学在潮平不仅是个解码重度痴迷患者,还是个毫无社交生活的书呆子。
而很多年前的单老爹则说,李蓝岛和他是一类人。
年幼的单枭被这句话冲击了认知。
于是他做了一件很疯狂的事。一生中唯一的一件。
但现在看来,他们不是一类人。
李蓝岛身上有他没有的东西。
比如直率,比如纯真。
比如自由。
而这样的李蓝岛,居然是那位潮平地头蛇李振贤手把手养出来的孙子。
说明李家的人一定很爱他。
窗外的白鸽停靠在檐廊处,帝都雨季和人的心情一般阴晴不定,落日余晖翻身而过,阴沉的傍晚,外面下了一场阵雨。
室内只开了一盏白炽灯,李蓝岛认真地在本子上推演卡洛斯给他的谜题。
此前李蓝岛进行的密码推演大多数以英语为基础,这两天他在图书馆借了好几本日语入门手册、标准日语初级、简单日语会话、假名大全来看,摸索了半天,他感觉方向不对,又开始换德语,最后换了意大利语。
成熟的密码团队一定会有语言学家,偏偏卡洛斯上校给的电报只给了轴心国的范围来锁定背景,李蓝岛一个人的力量很薄弱,但他从来没想过放弃。
电报唯一一个出现了重复的图形是类似游戏界面“加载中...”的旋转符号,这个符号在一句话里面重复了两次。
而且,电报内容还有个和旋转符号类似的“音符”,是在旋转符号的基础上加了个波浪号尾巴。
他手上的笔转得飞快,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如果这两个符号表达的意思不同,为什么基本象形会如此相似?
加了个波浪号代表什么?
李蓝岛的笔突然顿住了,他埋头在科作业纸上推了三条线。
轴心国,代表日-意,日-德,德-意。
密码是双方约定俗成的一种传递信息的方式,通常来说,一种密钥适应一条战线。
他们不会把同样的内容以同种加密方式发给另外一条线的盟友。
紧接着李蓝岛干脆利落地杠掉了前两个可能。
因为他猜测波浪号代表名词的阴阳性。
比如德语内称呼男性角色为der Mann,称呼女性为die Frau。
意大利语里,男性所有格冠词为del,女性为della。
而日语里没有明显区分。
即,如果要约定密钥,日线大概率不会选择这样的加密方式,他们的语言里不存在阴阳性,故而会更难理解区别。
当提出这种可能后,李蓝岛继续往下推。
密码的神奇之处在于,即使你在全然不知谜面的情况下,也能横冲直撞去拼凑线索,并且算错了,有无数的机会从头再来。
对李蓝岛而言,他珍惜的就是能从头再来。
如果给他一个机会,他会站在潮平老家的桂花树下,拦住拎着行李箱出门的父母,告诉他们不要去不列颠。
或者,不要在十一年前的那个深夜,登上从多佛前往法兰西的航班。
当然,这也只是他的妄想。他深知自己改变不了任何。
窗外一道雷声惊到了李蓝岛,他揉了揉眼睛,看到教室墙壁上的时钟显示已经夜里九点。
李蓝岛侧头,愣了一下。
身后那张书桌上,单枭趴伏着。
睡着了?
李蓝岛站起身,蹑手蹑脚走到单枭身边。
他低下头,想看看单枭手肘下压着的演算过程。
视线内,单枭浅薄眼睑下有一层青色,他呼吸很平稳,甚至可以说没有呼吸。
当李蓝岛伸手想扯过草稿纸时,单枭突然睁开眼睛扼住他手腕,眼底充满戾气,冷冷地贯穿过来。
在看清面前人是谁后,单枭又深深盯了几秒,而后松开手,皱着眉,揉了揉自己的鼻根。
他靠坐在椅子上,仰头平息了一下情绪。
李蓝岛以为单枭会稍有歉意。毕竟这人说好和自己一起解码,结果倒头呼呼大睡。
可是单枭一开口,说了句让李蓝岛心跳一停的话:
“你的眼睛很特别。”
“什么?”李蓝岛没反应过来。
“你的眼睛里有胎记。”单枭用的是肯定句,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眶,“在这个位置,很小,浅灰色的,晕染在瞳孔的右下角。”
李蓝岛呼吸变慢了。
因为单枭说得是对的。
这个胎记极其不明显,如果不是近距离看过很多次,根本察觉不出来,因为它和李蓝岛原本的瞳色几乎融为一体,而且,它只有蚂蚁那么大。
李蓝岛在李家生活二十年之久,连他的发小都没发现过异样。
知道这个胎记的人只有他的父母,还有爷爷。
可是单枭,一个和他不过几面之缘,不过演过几场戏的人,竟然在刚才那心率失常的一瞬交汇里看到了他身上的痕迹。
李蓝岛刷新了一个对单枭的认知。
此人观察力能和狙击手匹敌。
“别转移话题。”李蓝岛伸出手,摊开掌心,“李老师现在要来检查结果了,给我你的推演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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