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晟深深蹙起眉,“所以你已经决定好了,不管我说什么?”
“对!”
孟月升看着性格软,实际脾气倔起来像头小牛一样拉不回来。
许晟没有一点办法,过去也发生过类似的时候,不过那些都是小事,最后他也是顺从了孟月升的心意。
可是这次的事情许晟很难跟他妥协。
桌子上的沙漏已经走完了,刚才为他们做足底按摩的足疗师推门而入,很快敏感地察觉到里面气氛不对,迅速帮他们擦干脚,撤走木桶把门关上。
孟月升气鼓鼓地站起来,“我不跟你吃火锅了,我要回去。”
许晟提醒他就这样回去会饿肚子,“家里没有做我们的饭。”
“奶奶会给我煮面条。”
许晟只是沉默地坐在沙发上不动。
孟月升自己推开门走出去,在门外转了两圈又回来推开门,“你不回家吗?”
许晟:“我不吃面条。”
孟月升咬了咬唇,“你要我一个人回家吗?”
门开的不大,他看不到许晟的座位自然也看不到许晟的表情。
“你能一个人离家去外地上大学,一个人回家怎么会难得住你?”
“那我走了啊。”
门里没有声音。
孟月升用力地抓紧门把手,“我真的走了啊。”
许晟还是不理他。
孟月升的脾气要对有反应的许晟才使得出来,一旦许晟不理他,他的胆子就会突然之间缩得小小一团,无助得像被赶出洞又不敢走到阳光下的兔子。
“哥。”孟月升声音拖得长长的,叫人心头发软。
“你还知道我是你哥。”许晟的声音仍旧温和,话里的怨气却已经能听得见。
“我走多远你都是我哥。”
这句话一定管用。
果然几分钟的沉默后他听到里面的人在叹气。
“火锅还吃吗?”
“……吃。”
去火锅店的路上,车子里死一般寂静。
许晟面无表情地开车,半张侧脸冷峻。
沉默从车子里蔓延到饭桌上,鲜美的椰子鸡火锅似没能勾起许晟的食欲,没吃几口就把筷子放下了。
孟月升胃口要比他好得多,筷子不停地伸进煮沸的锅里,鸡骨头像小山一样堆起来。
许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孟月升低着头拒绝跟他对视,吃完一片午餐肉小声说:“我想吃一碗炒饭。”
白饭或许能点一碗,炒饭就只能点一份。
许晟:“什么炒饭?”
孟月升拿起菜单本翻到主食那一页,指着上面的海鲜什锦炒饭。
许晟按了桌角的铃,给他点炒饭。
菜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这时候点炒饭一定吃不完,孟月升的需求也很精准他只吃一碗,剩下的要不想浪费就只能是许晟吃。
“哥,给你。”孟月升把那份锅气十足的海鲜炒饭慢慢推过去,嫩白的手指在灯下质感像一件细腻的瓷器。
许晟看到那只手上淡粉色的指甲,他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弟弟从头到脚没有一处长得不漂亮,美丽、敏感、脆弱,从小养在温室里,没有见过真正的坏人,他认为照顾好孟月升是自己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要孟月升平安无事,也要孟月升拥有幸福美满的人生,但那绝不是许晟或者任何一个男人能给的,那理应是一个女人,还有一个流淌他血液的孩子。
他严防死守了十一年,绝不允许有任何人来污染他的弟弟,如若孟月升不能得到一个完整的人生,他死不瞑目。
“月儿。”
埋头吃炒饭的人不解抬起脸。
许晟的目光幽深,像一口没有底的井,“告诉我你想去哪里上学?”
孟月升无法在这种眼神注视下说谎,老实说了,“我想去L市,L大不比S大差,而且物价要比S市低很多。”
虽然平均薪资也不如S市就是了。
许晟疑惑地微蹙眉头,“你为什么要考虑物价?”
“在那里上学生活能省一点钱当然好吧。”孟月升的手拄着脸,继续补充理由,“而且那里风景也好,有山有海,海鲜很便宜,人也淳朴,从来没听说过那里的人宰客,这好难得了。”
许晟一个熟识的朋友就在L市常住,那人家里有亲戚在当地公安机构任职,交情匪浅,想到这他几乎不反对了,“是吗?看来你有仔细了解过。”
他拿起勺子开始吃那盘海鲜炒饭,似乎找回了一些食欲。
“当然了,这种事情不能一拍脑袋就决定。”孟月升捧着脸畅想未来,他没有告诉许晟L市连房子的租金都很便宜,只要他大学期间兼职攒钱,平时省着点花,一定能租到一间不错的房子住,等彻底安定下来他就把周敏也接过来。
许晟根本不知道他都想好了,只以为他放假了就会乖乖回家。
吃完饭回到绿园,许晟陪着孟月升收拾卧室里的书本和试卷,一摞摞用绳子捆好装箱,放在阁楼里,和那些儿童读物放在一起,都是陪伴过孟月升一段时间的物品,承载了许多记忆。
许晟不是念旧的人,但他从来不允许有人卖掉孟月升的旧物,哪怕是孟月升自己也不行。
六月末,庭院种着的茉莉依旧花姿喜人。
高考结束了孟月升哪也没有去,每天都在绿园里,最远就是到绿园外吃个蛋糕。
他问过店长卡里的余额,里面还有小一千块,这个夏天应该可以用完。
罗胜杰不在S市,看社交动态海边好像变成他家的客厅,高高壮壮一个人晒得像块黑炭,自拍照孟月升都看不清楚他的脸,只能看到他的牙齿。
七月将至,白天已经开始能感受到酷暑炎热的气息,张姨做下午茶都会有一道冰冰凉凉的甜品给孟月升,每天都不重样。
这天,孟月升吃完甜品就准备去机场接人,许太太的司机送他去机场,路上孟月升买了一束花,素雅的绿白色,安静明媚,上面还系了一根长长的绿丝带。
前世的这一天他去接许晟也是像这样带了一束鲜花,在接机口翘首以盼。
城市的交通枢纽承载了人世间绝大多数的离别与重逢,许晟是机场的常客,也是个谁也留不住的风筝,总在万米高空飞,无论孟月升怎么仰起头,被阳光刺伤眼睛都找不到那只叫许晟的风筝。
万幸他手里还有一根线,他叫一声哥便等于拽了拽绳子,叫许晟的风筝就从天上飞下来让他给抓住了。
前世他执迷不悟弄丢了绳子,风筝从此就飞走了,他死也找不回来。
这辈子风筝自己在他的手腕系了个结,风筝还是在天上飞,却好像不需要他再抓着绳子。
对孟月升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找把剪刀把绳子给剪了,风筝可以自由地飞,他也有一片广袤的土地可以撒野奔跑。
可是孟月升拿到剪刀了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动绳子,这根绳子连着风筝,他怕绳子断了风筝会疼,只好先由着绳子在自己的手腕上,哪怕光阴荏苒绳子越收越紧,早已磨破皮肤。
“月升。”
孟月升抱着花看向大步走路的许晟,嘴角不上不下一撇,把怀里的花束塞到他怀里,“真慢,花都要谢了。”
许晟一只手抱着花,看着他的眼角眉梢都是温柔笑意,“需要我报销买花的钱吗?”
孟月升考虑了一下,“不用了,一束花我还是送得起的。”
许晟心觉好笑地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走吧。”
前世孟月升的十八岁生日他精心准备了很多天,餐厅、鲜花、音乐、烛光晚餐……能想到的他都准备了,他希望自己的18岁生日可以成为最特别的生日,因为这证明他已经长大成人,不是小孩子了,可以谈恋爱,他想跟最爱的哥哥永远在一起。
如果可以穿越时空,孟月升想就算自己跑回去告诉18岁的孟月升不要这么做,不要向许晟表白,18岁的孟月升也根本不会听。
因为许晟是笨蛋,孟月升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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