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循观还想说什么, 可十分凑巧的,那些原本在旁聊天的官员们, 忽然全部举着酒杯凑了上来。
“国师大人, 关于谷洲那边的治理,臣有一计啊……”
“大人, 臣也有话想说!”
你一言我一语, 嘴里所提到的各种情况正是近日朝廷颇为关注的事。
闫循观不关心他们口中所说, 但仍被这些人纠缠得脱不开身。
看着身前离开的路被人肉堵上, 闫循观只能隔着人群抬头去追许玉潋的身影, 他表情难看,隐隐有想要发作的趋势。
“你先忙。”
许玉潋见他那副表情, 没忍住笑了下, 怎么堂堂国师还弄出这么一副离不开人的样子。
走时,他还是安抚了一句, “换身衣服而已,很快就会回来。”
黎琢章站在侧门旁等他。
一路上,偌大的府邸内竟然看不见几个路过仆人。
许玉潋没多想,猜测他们多半是全去了正厅。
黎琢章走在他身边,拂开挡路的枝叶。
在踏过台阶时,主动开口打破沉默,问了句:“你和宁肃羽是怎么认识的?”
他似有疑惑:“我还以为妖族跟人类不会深交。”
南黎国人妖的关系一直很差。即便黎琢章没与妖族有过接触,他也清楚现在的妖族恐怕是恨极了他们。
可在自己见到许玉潋之前,宁肃羽就已经在他身边,拥有了不一样的身份,姿态亲近。
原本只是用来转移注意力的话题,黎琢章唇线拉紧,忽而有些在意了起来。
许玉潋对宁肃羽潜藏在逃犯的身份有深刻认识。
纤长的眼睫,在男人的目光下闪躲垂落,许玉潋半真半假地回答:“我是来报恩的。”
报恩?
黎琢章想,这听上去就像个刚下凡的小神仙。
黎琢章试探道:“那玉潋报完恩之后就会离开吗?”
这个问题难住了许玉潋。
事实上,他的剧情线里没什么报恩结束的具体点。任务对象事业有成是真的,他入京就领盒饭也是真的。
青年苦恼地张了张唇,好半晌,在绕过一处转角时,终于开口:“我不知道。”
黎琢章将他的回答理解为,他不会着急回到妖族的领地里去,待在哪都可以。
那不就说明,自己所做的决定,后续哪怕暴露也不会被怪罪。
黎琢章压抑住那些控制不住的想法,提议道:“不离开也很好。南黎还有很多有趣的地方,玉潋如果愿意,之后我们刚好可以结伴同行。”
许玉潋没多想,随口应了声好。
正院到后院偏房的换衣室有一段距离。
许玉潋头一次觉得一条路这么漫长,等他走到附近的时候,头疼得厉害了。
系统降低了他的痛觉,于是晕眩感变得更加强烈。
他强撑着进去换好衣服,准备回到宴会正厅跟闫循观说一声,黎琢章却拉着他走了条相反的路。
很快,一辆马车出现在面前。
守在旁边的侍卫见到他们,主动掀开帘子,“许公子久等。”
“殿下……?”
许玉潋愣住了。
“我会将你送到离这很远的位置。”黎琢章将腰间的玉佩取下,这是他送给许玉潋的第二块。
“玉潋,你太天真,不知道身边的人是怀着什么心思。”
在深宫浮沉几十年的皇子,执着于名利地位的他,有了更想要的东西。此刻严肃着冷峻面容,苦口婆心教导他想要保护的人。
“很多事情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的身体在越来越差,国师的治疗于你来说,完全是一场骗局。”
黎琢章费尽心思,不惜利用自己的生日宴来策划这场出逃。
他比谁都更想许玉潋逃离闫循观的控制。
“谁放过妖族国师都不可能放过妖族,你应该明白,再留在这,只会尸骨无存。”
许玉潋抬起眼睫,黑白分明的眼眸在此刻有种失去焦点的迷蒙,倒映着黎琢章的表情。
轻微脱水的唇瓣轻抿着,他垂下眼,最终还是没说出话。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彻底没了血色。
这时黎琢章还以为,他是在害怕。
……
被翰林院那边绊住脚步,宴会进行到一半宁肃羽才刚到。
他走路带风,刚到正院,视线扫了一圈没看见许玉潋,几步冲到闫循观身边,推开还想往前挤的大臣,语气不善,“我兄长呢?”
闫循观:“衣服脏了,刚刚跟着二皇子去了后院换衣服。”
“换衣服?”宁肃羽剑眉皱起,朝着后院的方向看了一眼,“去了多久了?”
闫循观放下酒杯,没多想就道:“就刚刚,还能有多……”
说着,男人突然意识到什么,视线在正厅内环绕了一圈,看见好几个心虚低头的官员。
未说完的话语咽回口中,闫循观猛地起身,眼带戾气,银发在日光里甩出刺眼冰冷的光,“该死的,黎琢章有问题!”
宁肃羽深吸一口气,强忍怒气跟着往后院冲去。
通往后院的路上便能看出府中的古怪。
来往基本见不到什么下人。
偶尔出现几个,嘴里的说辞皆是想阻挠他们深入。
要知道,皇宫里的侍女太监见了他们,都不敢说出这种话。一个皇子府的下人,若没人授意,哪来的这么大胆子。
黎琢章此人恐怕早有预谋。
“不在这。”循着踪迹走到换衣间,这里早已空荡一片。闫循观咬破舌尖手指掐诀,快速唤出一只灵鸟,“去寻!”
他们跟着灵鸟赶到时,黎琢章正扶着许玉潋往马车里带。
新换上的浅色衣袍很衬青年的身形。
隔着老远,也能看出被腰带箍紧的那节腰肢,细得好像一只手就能遮住。
闫循观刚要发难将人拦下,却见青年身上那件浅色衣袍,骤然多出了一大片血迹。
鲜红,刺目。
衣摆飘荡在空中,半露的脸颊,呈现出病态的柔美,整个人似断了线的风筝,在踏上马车的前一秒,朝着地面坠落。
在场几人顿时心脏紧缩。
“兄长!”
宁肃羽脑袋里那根弦直接断了,不管不顾地跑过去想要接住许玉潋。
一道身影比他们更快。
蓬松柔软的巨大狐尾将半空中的青年卷起,平稳地把人揽入怀中。
白尾消失,眉目深邃邪气的男人自烟雾中走出,面上的妖纹闪烁,是高阶妖族的象征。
刚从秘境归来,宗泽川看着他许久未见的小蝴蝶变成这副模样,眉心深深皱起。
传递的信件里有说过许玉潋日益加重的病症。
但那些文字,都不及现实来得触目惊心。
冷淡扫了眼在场的几人,每个人的神情都十分紧张。
宗泽川不打算多说什么,抱着人转身准备离开。
“你要把他带到哪去?”闫循观紧盯着突然出现的狐妖,拦住了他的去路。
对方实力不错,在出现之前,他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气息。
闫循观从来没有听许玉潋提过这样的妖族,他不知道这个狐妖,是否是对方的旧识。
但不论如何,以许玉潋现在的身体情况,闫循观是绝对不可能让他这样随便被带人走。
宗泽川打量着他,语气不带任何感情:“南黎国国师。”
“之前是我判断失误,以为你能救他,现在看来这个错误的决定,反而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俊美的妖族男人紧抱着许玉潋,说着,爱怜地从手中变出枚丹药,放进他嘴里,“我的错。”
闫循观惊疑不定,“在国师府让他吃了苦头……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确如传言中那样,待妖族残暴无比。
但对许玉潋,闫循观从未有过一丝想要苛待对方的想法。
他怎么可能做出,让许玉潋吃苦头的事。
若不是看宗泽川及时接住许玉潋,在妖族身份暴露时,闫循观就已经想要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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