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置已经远离了过道, 吵闹的包厢音乐声变得遥远。
相对的,那点细碎含糊的水声在钟岭生的耳边变得格外明显。
钟岭生那时候还没意识到那代表着什么。
令他顿住脚步的是少年的一声轻哼。
极为熟悉的音色, 像是无法呼吸时委屈地从鼻尖里闷出的调调。
钟岭生手没敢用力地碰在那扇门上,视线无声穿过透明玻璃,落在少年蜷缩在地的粉白指尖。
很快,窗户糊上了层雾气,又被人用手擦拭了个干净。
眼前的画面如同调试过清晰度般的色彩分明。
钟岭生不知道他此刻在做什么, 满眼都是少年现在的模样。
不堪重负地垂落的湿润羽睫,柔软垂落在他颈侧的墨色发丝, 还有他红得不正常的唇色。
如果仔细去观察的话,甚至能看见上面还留有些齿痕。
那瞬间, 比起冲上胸口的愤怒, 心跳乱速的变化来得更快。
钟岭生难以形容那种怪异的感觉。
他脚底像生了根,胸膛剧烈起伏着, 但在时间过去了接近几分钟才大梦初醒般地推开了那扇门。
许玉潋还没回过神, 猛烈的撞击声响起。
昭示着某种一触即发的冲突。
紧握的拳头毫不客气地砸向薛傅韫的脸, 钟岭生红着眼质问道:“你在对他做什么?啊?”
薛傅韫半护着人的姿势来不及闪躲, 偏过头也没能完全避开那一拳。
结结实实挨了那么一下, 他轻咧着嘴角,下颌通红一片。
“你不是看见了吗, 不懂我在做什么?”薛傅韫撑着地面站起身, 顶着狼狈的瘀痕嗤笑道,“是还需要我再多亲几次?”
学校里出了名学神并不像传闻里那样冷淡木然。
相反, 薛傅韫的真实性格可以用恶劣两个字来形容,尤其是在面对竞争对手的时候。
钟岭生显然被他那几句话给刺激到了。
“你凭什么这样对他?用你那个室友身份?疯了,别人根本不喜欢你!”
这次薛傅韫有了准备,他后续再动手时没那么顺利,混乱中落在钟岭生脸上的力道丝毫不比他之前的逊色,薛傅韫明显是要在他身上下死手。
可怜被人亲得懵懵的小男生还没完全理解情况就要起来劝架。
白着张小脸,唇瓣肿胀,抿着唇说话的时候,嫣红的唇珠似乎随时都能溢出血珠来。
倒真像是被人欺负,然后叫了个好哥哥来找场子,虽然这个所谓的好哥哥也想对他做同样的事。
“不是,你们吵什么呀,别吵了。”
“你们快停下来……”
沾了灰尘的衣服都来不及拍干净,许玉潋忙伸手去拉他们。
也不怪许玉潋这么紧张,待会砸坏了这里的东西,要是牵连到他,说不准要赔多少钱。
许玉潋一分冤枉钱也不舍得花。
在歌馆内绝对算不上响亮的声音,听在耳里可能都说不上清晰,但就是让两个男人同时停下了动作。
刚到这里时还正常的二人,现在脸上没一个完好的,不是嘴角渗血就是眼角乌青。
都生怕对方能顶着张好脸出门,他们两个十分默契地对着彼此的脸下死手。
感受到手腕处的温热,薛傅韫勉强停住了手。
但因为还记着刚刚钟岭生说的话,得了空,哪怕现在嘴里全是铁锈味,他也立刻咬着牙呛道:“你又凭什么问我?”
“这位钟同学……等社团活动结束,你们连朋友都算不上吧?”
排练的这段时间里,两个男人或多或少都看出了店对方的心思,所以除了手上毫不留情,他们在语言攻击方面也精准到找到了彼此的死穴。
也相当于是将那些憋闷在心中许久的怨气发泄到了对方身上。
反正许玉潋谁都不喜欢,那就谁都别好过。
钟岭生话听了一半,拧着眉差点又招呼到了薛傅韫的脸上。
许玉潋不耐烦地抿了下唇,精致的眉眼皱着,没什么杀伤力地伸手横在了二人中间,“你们!不要再吵了!”
两个人这才勉勉强强地熄了火。
……
那天稀里糊涂发生的事情是真的惹到许玉潋了。
先不说薛傅韫莫名其妙将他拉去角落里的事,后续薛傅韫和钟岭生二人说的那些话,他怎么听都觉得不舒服。
他和那两个人之间根本没有什么特殊关系。
明明都只是普通的同学和朋友,但却要因为很奇怪的理由闹在一起。
还要打架。
幸好医药费不需要旁观者给。
回到宿舍后,许玉潋就开始了和薛傅韫的单方面冷战。
不理对方,也不收对方的东西,甚至任性地将论坛里的帖子也停掉了。
反正都已经被发现主人公发现,那这条个人主线再做下去也不会有作用,还不如直接封贴,省得薛傅韫之后又拿这个说事。
这是他难得冷脸的情况。
前所未有的态度让薛傅韫彻底慌了。
早知道当时就不应该动手,就该等着趁许玉潋不在的时候再偷偷下死手。
他阴暗地想着。
和从前没什么两样,除了上课的时间,薛傅韫几乎一直跟在许玉潋身边,还极尽反思地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全部自我反思了一遍。
某天早上许玉潋睡醒,在书桌上发现了几张手写的检讨书。
粗略七八页的信纸,估摸着有个几千字。
是薛傅韫对自己近来所作所为的反思与道歉。
其中掺杂了不少私货,例如直白地说明他对于许玉潋,是怎样一种情感。
并不是随意调笑所说出的玩笑话。
最近他所做的事说的话,全都是在‘因为我喜欢你’的基础上所进行。
可能某些地方做得不够妥当,但请相信,那些心意由他彻夜难眠的忧愁凝就,千真万确,做不了假。
有些高估小蝴蝶现在的阅读水平,不过好在小蝴蝶也没有认真琢磨的心,这封被他忽略的信,让他的小脑瓜逃过一劫。
知道薛傅韫这种人谎话连篇,那些道歉许玉潋左耳听完右耳出,一点没管,完全把心思投入进了期末周里。
四人寝的宿舍里上演了好几天二人转。
薛傅韫费尽心思,许玉潋当耳旁风,其余两个室友哪怕不了解发生了什么,也看出来许玉潋是真跟薛傅韫闹别扭了。
不过没人敢劝和。
多说一句话,许玉潋不高兴,薛傅韫也会觉得你多嘴。
愿打愿挨的事,他们看看就得了。
但他们没想到这个情况会一直持续到期末周之后。
他们院考试比其他院早结束几天,薛傅韫临时被安排去隔壁市比赛,要持续差不多四五天的时间。
而许玉潋和顾少连约好了见面会的事情,这段时间在游戏里双排针对性练习,一直对薛傅韫爱答不理的,完全把人晾了个干净。
两个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偏偏他还没有消气的迹象。
薛傅韫完全找不到调整二人隔阂的那个点,无可奈何地感受着他们之间回到了之前状态的关系。
那种许玉潋明明待在他身边,却像隔了好远那样的疏离。
直到准备离开的那天,他还在许玉潋床边给人收拾东西。
不知道的人看了,多半要以为今天要出门比赛的是许玉潋而不是他了。
“潋潋。”
整理东西的过程,薛傅韫捡起那张从书页里滑落的照片,视线落在背面的字迹,他问道:“见面会是在N市吗?”
那是个离他们这,还有隔壁市都十万八千里的位置。
如果不是提前说明了见面会包路费,许玉潋多半会选择放弃。
许玉潋板着脸蛋:“才不是,见面会的地点在Q市,你少乱打听。”
指腹压在那点被水迹晕皱的位置,薛傅韫若有所思地垂下眼。
“这样。”
……
在图书馆复习的动作渐渐变成了观看直播回放。
隔着个位置,眼看着钟岭生这情况还要继续持续下去的同学,无奈道:“你期末周还活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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