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她颤声呼唤。
男人歪了歪头,像一只懵懂的狸猫。
关盈月瞬间反应过来,它是昨夜那个金瞳的怪物,它占走了二郎的身体,还把二郎的面容改造成它自己的模样。
她捂住嘴,忍住呜咽,踮起脚尖缓缓后退,那邪祟并不追来,只蹲在草丛里好奇地看着她。她退到三丈外,他才爬出来,停在她遗落的干粮油纸包边上,连油纸带干粮一块儿吞了。
然后又看着她。
关盈月:“……”
邪祟脑子似乎不大聪明。
或许……她可以想法子把二郎的尸身带回家。
她解下包袱,拿出红薯干,丢了一个到那邪祟脚下。邪祟低下头,用脏兮兮的手抓来吃了。她又丢一根,这次扔在了更近的距离。邪祟爬前几步,再一次抓起红薯干放进嘴里。红薯干沾满泥巴,他也不嫌弃,粘得满嘴脏不拉几的。
关盈月继续丢了几根红薯干,邪祟两只手拿不过来,丢了攥在手里的一颗大珠子,捡起红薯干来啃。关盈月捡起大珠子,对着日光看了看,大珠子里似有虫子若隐若现。这是什么东西?她不明所以,只觉得肯定是什么宝物,偷偷把珠子收了起来。
就这样,她一路丢着红薯干,一路把邪祟给引到了周家。
从那以后,邪祟成了周家的二郎,名唤周瑕。
观落阴后,桑栩放下了虫珠。虽然信息很少,却也足够桑栩了解周瑕怎么流落到周家的。周家那帮人竟不知晓自己捡到了离国的皇帝,恐怕只把他当成一个很能吃的邪祟吧。
桑栩打开NIGHTMARE CONTACT,一条条信息弹出来,页面上全是红点。
韩饶接管周氏之后,发布了周氏被噩梦公司兼并的公告。商业上的东西桑栩不懂,只知道程序很复杂,但韩饶玩得转,没多久就搞定了。加上五姓仓储园区被炸的事儿,自此之后,噩梦公司声名大噪,论坛上关于公司的讨论居高不下。
桑栩已经把发布合同的帖子删了,从今往后申请加入公司的人都要经过笔试和面试。尽管进公司的门槛提高了,截至目前,员工名单仍是刷刷刷扩充到了一千多号人。论坛里的异乡人还嫌难进,有一个id叫“天下第一”的家伙高价求内推渠道。
这个id怪熟悉的,桑栩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了他,鼠标一划,把他加进了公司的黑名单,永不录用。
除了招聘的事儿,韩饶那边事情也一大堆。噩梦公司的工卡和文化衫的设计和制造、周氏员工如何去留、骨干精英是否要保存,保存的话又怕他们身在曹营心在汉,成为五姓在噩梦公司的二五仔。
桑栩把这些事儿全权交给韩饶去处理,他黑道出身,对抓二五仔啥的应该很在行吧。
其次,桑栩还授命韩饶制造存放周一难胙肉的培养罐。这罐子周家库存很多,只消得把周一难喂饱,然后关进去即可。桑栩让韩饶在培养罐上贴快递单,届时收发室大爷会把罐子搬回噩梦公司,以后搓补天丹的任务就交给翠花和二丫了。
翠花和二丫在前台整理着雪花似的信件,尚不知道自己肩上的工作又多了一项。
不过有一件事很奇怪,韩饶早先的身份是赵家的安保负责人,现在他公布了噩梦公司的背景,赵家居然什么也没说,什么派人暗杀啦,什么发公告谴责啦,什么都没有。这么大的事,赵家毫无反应,其他几家也一样。
韩饶发了短信过来,说赵家那帮人不知道在忙什么,最近选拔了很多精干的异乡人。
桑栩想起李松萝从重姒那儿带回来的信息——迷雾的发源地。
那是个什么地方?他们要去那儿干什么?桑栩有种不祥的预感。
连重姒都如此慎重,以桑栩现在的实力,恐怕根本没有去探究那种地方的资格。当务之急,是尽快晋升。桑栩的目光放在了桌上的玻璃罐上,里面装着一颗心脏。
噩梦公司里时间停滞,这颗从秦疏桐的胸膛里挖出来的心脏鲜活红润,还在缓缓地跳动。
桑栩问过周瑕,周瑕说,一般来说,首先心脏不能被严重污染,起码污染水平不能超过自身,否则会有污染加重或者直接失去人性的后果,就比方说吃了赵清允心脏的赵君北,一下子就不行了。
在心脏没有污染问题的情况下,吃自家先人的心脏登阶更保险,吃别人的心脏登阶不是不可以,但晋升概率很低,而且很可能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
桑栩拧着眉,心情很沉重。
过河以来这么久,他始终没有找到地狱道登阶的办法。沈知离那种野路子可能也行,但桑栩感觉自己运气没有沈知离那么好,斗姥元君本就在找他,把祂召过来,等于自投罗网。
两个法子相比之下,似乎还是吃心脏风险更低。
唉,再想想吧。
桑栩从噩梦公司出来,周瑕抱着双臂,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一边的眉锋挑得老高。
“又去公司了?为什么不带我?”周瑕很不满,“你不会瞒着我在里面藏了个小妖精吧?”
桑栩不自觉想起二十四小时不停干活的翠花和二丫,它们现在看见桑栩都不会说“老板香香”了。
周瑕眯起眼,目光危险。
“只有员工,而且一直在工作。保险柜里有你的虫珠,我必须确保你没有机会偷走。”桑栩说着,把关盈月给的虫珠扔给他。
“就这么不信我。”周瑕捏碎虫珠,两条尸虫钻进他的手掌,他深吸一口气,金瞳越发璀璨。他一边融合虫珠,桑栩一边把他怎么流落到周家的事儿告诉他。
他金瞳一震,道:“我怎么可能这么蠢?桑小乖,你造我谣是不是?”
“真的是这样。”桑栩说。
不可能,桑小乖绝对在瞎说。他闭起眼睛慢慢回忆了一下,脑子里好像的确多出了他蹲在地上捡红薯干的画面。不对不对,那不是他。他就算进了棺材,也要爬出来说那个捡红薯干吃的傻逼不是他。
“不许让别人知道,要是敢走漏一个字就干死你。”周瑕说,“懂我什么意思吧?”
不就是上床的意思吗?就算桑栩守口如瓶,难道就不用挨草了?
“……”桑栩低眉顺眼,“好。”
桑栩低头看了看从公司带出来的诏书,上面的字歪歪扭扭,堪比狗爬。周瑕这家伙忘记了前尘,也忘记怎么写毛笔字,写的字丑得山崩地裂。幸亏会议中桑栩和大家离得远,员工们看不清楚诏书上的字,要不然逼格就没了。
“帮你这么大忙,你不表示表示么?”周瑕冲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又要做么?桑栩心中有些抗拒,没动。
周瑕等了半天,也不生气,自己走过来,停在桑栩身前,低头居高临下地望着桑栩。
天天在办公室里工作,脸上没点血气,看起来跟玻璃一般,似乎一敲就会碎。明明是个没有精气神的社畜,不知道为什么,周瑕就爱看他。看他远山似的眉宇,看他静如深海的眼眸。目光落在他两瓣薄薄的唇上,心中气息一涌,很想尝尝他唇齿的滋味。
桑栩抿了抿唇,默不作声地退后一步,说:“现在才八点,我们可以先干点别的吗?”
周瑕捏了捏他脸颊,“干什么?我写封诏书,封你做贵妃么?”
贵妃……桑栩垂下眼眸,问:“皇后是谁?”
周瑕一下卡住了,尔后又忍不住笑。
桑栩野心还挺大,贵妃不够,想当皇后。
当就当呗,反正后宫的解释权在周瑕手里。
桑栩却问:“你已经融合了六枚虫珠,还是没想起自己有没有过妻子或者妾侍么?”
“……”周瑕觉得莫名其妙,“你问这个干什么?”
桑栩眼睫微微颤着,掩住眸子里的情绪。
大概率是有的,他想。
关盈月这事儿令他再也无法回避。尽管关盈月不是周瑕的妻子,难保以后出现个真的。
虽说这么多年过去,就算有妻子,也很可能已经死了。但这世上有神明,有神通,万一有转世呢?万一哪天周瑕在大街上和一个人擦肩而过,望见那人熟悉的脸庞,忽然忆起这是他数百年的深爱,一周和周瑕上三次床的桑栩该怎么办呢?一面看周瑕和别人恩恩爱爱,一面被周瑕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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