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拿过车内一根掉落的钢筋充当杠杆,试图撬开。
手指用力得骨节都在发白,但依然纹丝不动,佘念急得汗都下来了,咬紧牙关发力,心里不停在祈祷一定要成功。
火苗越蹿越大,短短的半分钟就已经完全吞噬了车尾,用不了多久恐怕就会蔓延过来,处在车头的位置,佘念能感觉到周围的温度在渐渐上升。
这样炽热的触感激发了身体的应激性,握着钢筋的手在大幅度颤抖,他深呼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救人的欲望战胜了心底的恐惧。
哪怕是自己受伤或者死掉,都必须救出段闻洲。
在车子滚落山崖的瞬间,段闻洲的第一反应都是紧紧护住自己,把自己保护得一点伤都没受,可他本人却伤得如此严重。
眼下如果自己保护不了他的话,哪还有什么颜面活下去?
来到人类社会后,给予自己幸福、温暖和支撑的是段闻洲,教会自己如何立足的也是段闻洲。
这样一个对自己很重要的人,自己就算豁出性命也要救回他。
眼眸中闪过一抹坚定,佘念施展出全部法力化作屏障,护在段闻洲的全身,以保护他免受火焰的侵蚀。
这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自救,是火焰跑过救人的速度,还是人能跑过死神的速度。
火势逐渐加大,变得不可控起来,已经烧到车头的位置,站在副驾驶的佘念已经能感受到被灼烧的热感,整个人仿佛被架在烤架上一样,热浪滚滚,白嫩的皮肤表面被火舌舔过,传来了疼痛感。
只要一抬眼,他便能捕捉到赫人的火光,艳红刺眼,尖锐得宛如直刺面门的剑,一刀刀剜在肉上。
像是浪花一样,一束火苗忽地向前蹿来,烧着了人的衣角,留下黑色的灰烬空洞。浓烟与刺鼻的气味席卷而来,呛得肺部生疼。
心理恐惧与生理疼痛交织,险些要让佘念脚软跪倒在地。
但是,老公还被困在车上……
必须加快动作……
一定要救出老公……
一定——
他大喝一声,克服了恐惧,全身发力,再次猛地撬起钢筋。
或许是上天眷顾,这一次障碍物终于有了松动,脚下的空间扩大了几分。
见状,佘念立刻抓住机会,一把拽住了段闻洲,将人从驾驶位上拖了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两人离开车内的瞬间,火焰遇上了汽油,在顷刻间剧烈膨胀,化为了滔天烈焰,将整辆车吞噬。
但凡再晚一秒,两人都难逃一劫。
两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直到这时佘念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手颤抖得不像话,根本无法冷静下来。
虽然段闻洲还处在昏迷之中,但好在身上的伤口都被法术全部治愈,外加还有屏障的庇护,在刚才的过程中一点伤也没受。
而反观佘念,在刚才的救援过程中皮肤上多出了好几处割伤和烧伤,鲜血染红了衣物,除了体力透支外,浑身上下的法力也用尽,累得动弹不得。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靠近段闻洲,紧紧握住了人的手,本能地想要继续输送法力给他。
终于,佘念再也支撑不住,闭上眼昏了过去。
眼前的世界陷入昏暗,在昏迷的前一秒,他瞥见了上方警灯闪烁的光亮。
第93章
当段闻洲醒来时, 已经是两天后。
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白花花的天花板,鼻尖还萦绕着消毒水刺鼻的气味。
这里, 是医院?
他转动着滞涩的大脑, 缓缓地辨认着眼下的情形。
记忆还停留在车翻滚下山崖的那刻, 当时自己只顾护着佘念,霎时天旋地转, 然后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为什么一醒来,就来到了医院?
等等, 佘念呢?他有没有受伤?
想到这,段闻洲猛地瞪大了眼, 试探着想坐起身来。但大概是身体太虚的缘故, 他完全动弹不得, 看似用尽全力, 实际只是动了动手指。
而这样微弱的举动立刻被守在病床边的人留意到,瞬间有好几人围了上来。
段闻洲定睛一看,认出是爸妈和祁宁等几位好友。
“闻洲, 你醒了?”
“儿子, 你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见他苏醒,于秋柳泪眼汪汪地看来, 眼睛已经又红又肿, 想必是哭过一轮了。
连一向内敛的段风华都红了眼眶。
“我……”
闻言,段闻洲刚想开口,但嗓子干得像是有火烧一样,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来来,先喝口水。”
见状祁宁连忙转身给他倒水,陆远修和贺扬慢慢地扶着人坐起身来。
喝下水后, 嗓间的干涩得到了缓解,歇了片刻,段闻洲才感到意识回笼。
“你终于醒了,昏迷了整整两天,都快把我们和阿姨叔叔他们吓死了。”
祁宁扶着胸口,后怕地道。
“佘念呢?”
扫视了一圈四周,并没有发现小朋友的身影,段闻洲悬起的心始终没有放下。
“小念他……他在隔壁病房休养呢,你要不要也再躺下休息一会?”
听见这个问题,段母段父互相对视一眼,脸上有一抹难色转瞬即逝,随即恢复如初,故作轻松地回答。
“我去看看他——”
说着,段闻洲想下床,却被众人齐齐拦住,重新按回了床上。
“那个,不急,你先等等呗……啊医生来给你检查了。”
恰好这时医生进入了病房,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祁宁连忙把医生请到床边,岔开了话题。
“……真是让人惊讶,车祸从山崖上滚下,你除了轻微脑震荡外,身体居然没有受到一点伤害,不管是外伤和内伤都没有。”
给人又重新检查了一遍身体,拿着检查结果,医生讶异不已,啧啧称奇。
按理来说,这种程度的车祸,再幸运也会受到些许皮外伤,而这位患者居然毫发无损,简直是难以置信。
外伤都没有?
可是自己怎么依稀记得,翻车时有一根钢筋贯穿了胸膛?
段闻洲怔怔地低头查看,确实没有在身上发现任何伤口和疤痕。
段父段母几人跟医生反复确认了结果,确定真的没有任何问题后,才稍稍安下心来。
“再住院观察个两三天就能出院了。”
说完,医生便离开了。
“万幸,简直是上天保佑。”
得知儿子一切健康,段母担忧多日的心终于放下,脱力般地靠倒在段风华的身上,将头埋进人的胸前,哽咽着感慨道。
“太好了,老段你真是福大命大。”
好友们也庆幸道。
相比于众人的激动,当事人段闻洲反倒淡定得多。
他垂下眼眸思索着,其中神色晦暗不明,心中隐约似乎有了某种预感。
“妈,佘念呢?”
“小念他,在隔壁病房呢……”
见人又要起身下床,于秋柳叹了一口气,没再劝阻,在场的众人也都没有阻拦他的意思。
大概也是知道,某些事是拦不住了。
瞧见大家的反应,段闻洲其实已经大概猜到了可能的结果,在祁宁的领路下,他来到了另一处病房。
这间病房就在隔壁,与自己的床位一墙之隔。
此时正好有一名护工,在悉心照顾病床上的人,见大家到来,便自觉地先退开。
——而病床上闭眼躺着的,正是佘念。
即使已经有所预料,但当亲眼看到这幅画面时,段闻洲还是呼吸一滞,大脑短暂地缺氧片刻,眩晕袭来,叫他险些站不稳身形,下意识扶住了门框。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连呼吸都放轻了,悬着一颗心凝视着眼前的画面,谁都不敢先一步出声,打破这份宁静。
只见段闻洲木木地上前,就连他本人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靠近,如何来到病床边的。
病床上的佘念紧闭着双眼,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如果忽略掉人脸上的绷带和苍白脸色的话,还以为他只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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